夜班。
我妈妈被分到夜班,于是她便晚上八点左右出门,凌晨两三点才回来。那时她不过二十六七岁,女子不管是三五岁,还是几十岁,总是会怕黑。上夜班的女人们更加团结了,像小女生们一样一起出门一起回,相互送路。
七岁的记忆像是断了片,断断续续,只有在很多年以后才慢慢理清。
妈妈在上夜班一段时间后便不再外出,卧床难行。
那时我倒高兴了,妈妈不必晚出晚归,还可以在家陪着我们,做好吃的等着我们放学回来。
妈妈的病一直不见好,奶奶说她是遇见了鬼,妈妈说要是只是遇见就好了。
故事还得慢慢说起……
二十几岁的男人女人们本来一起上下班,白天还好,一切都在阳光之下。上夜班的女人就不好了,特别是那些和丈夫分开上班的人,其实大多数夫妻都是分开上班的,如果两个人都上夜班,就会担心家里没有大人照顾小孩,或者家里进贼。
可是虽然村子不大,凌晨两点下了班,筋疲力尽的人们总不能我送你你送我,都只想赶紧回家呼呼大睡。
妈妈也慢慢习惯了上夜班,习惯与同伴女人在岔路分道后,一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慢慢下山,走到村口,走回家。她也习惯了每天给矿灯充电,确保下班后矿灯足够亮,习惯一个人走山路时唱歌,以此克服恐惧,打发无聊和疲惫。
凌晨两点的山里,矿灯发出稀疏的光,光点缓缓往下移,树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声,偶尔传来乌鸦的叫声和其他鸟叫声,还有山下的鸡鸣声、狗叫声。
也许很多的恐惧源于声音和内心,因为黑暗里的声音听得清晰,辨得方位,看得出形状,却看不清具体。
就在这模糊又清晰的某一个深夜,凉风习习,吹落妈妈脸上的汗水。与其他人分别后,她只身下山。提着一口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于走出山口,走到与山相连的田埂边。她舒了一口气,继续沿着田埂走。
她想:还好苞谷还没长起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