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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人间三尺风流无删减全文

故人辞西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光武历二年即大周新帝登基第二年这位皇帝一登基便推行了不少仁政并且大大减少赋税,大周的百姓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候,得益于此,被多年征战所耽搁的民生终于恢复起来。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大环境中,大周西北边陲一个小镇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为什么说是不速之客,原因很简单,这个在大周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的村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外来者,就算是当初西北边塞爆发战争的时候都没有军队来这里落过脚,更别提如今是深冬之时,谁愿意在漫天大雪之时来这鸟不拉屎之地。进村的是一架略显不起眼的马车,当然,这个不起眼只是相对于外面那些大城市而言,毕竟一匹老马拉着的车实在难以引人注目,但是这里不一眼,能用马拉车对这村庄的人而言已经足以称道一声奢侈。有好事的小孩自打这辆马车进村后便...

主角:邙山公张易寒   更新:2024-11-24 16: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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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邙山公张易寒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借人间三尺风流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故人辞西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光武历二年即大周新帝登基第二年这位皇帝一登基便推行了不少仁政并且大大减少赋税,大周的百姓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候,得益于此,被多年征战所耽搁的民生终于恢复起来。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大环境中,大周西北边陲一个小镇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为什么说是不速之客,原因很简单,这个在大周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的村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外来者,就算是当初西北边塞爆发战争的时候都没有军队来这里落过脚,更别提如今是深冬之时,谁愿意在漫天大雪之时来这鸟不拉屎之地。进村的是一架略显不起眼的马车,当然,这个不起眼只是相对于外面那些大城市而言,毕竟一匹老马拉着的车实在难以引人注目,但是这里不一眼,能用马拉车对这村庄的人而言已经足以称道一声奢侈。有好事的小孩自打这辆马车进村后便...

《我借人间三尺风流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光武历二年即大周新帝登基第二年

这位皇帝一登基便推行了不少仁政并且大大减少赋税,大周的百姓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候,得益于此,被多年征战所耽搁的民生终于恢复起来。

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大环境中,大周西北边陲一个小镇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为什么说是不速之客,原因很简单,这个在大周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的村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外来者,就算是当初西北边塞爆发战争的时候都没有军队来这里落过脚,更别提如今是深冬之时,谁愿意在漫天大雪之时来这鸟不拉屎之地。

进村的是一架略显不起眼的马车,当然,这个不起眼只是相对于外面那些大城市而言,毕竟一匹老马拉着的车实在难以引人注目,但是这里不一眼,能用马拉车对这村庄的人而言已经足以称道一声奢侈。

有好事的小孩自打这辆马车进村后便一路跟在它屁股后面,想看看这位貌似大人物来他们村到底想干啥,可另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辆马车竟然穿过了几乎整个村庄来到最边缘的破寺庙前。

这破旧的寺庙不知道是何时建起,据村里的老人回忆,自打他们有记忆起这座破庙便一直在这儿,显然已有很长一段年头。

而如今居住在里面的是个怪老头,这老头不知从何时起在这破庙入住,这一住便是十年,性情极其孤寡,几乎不与人交谈,也不知道何时流露出他姓鬼,虽然这姓氏奇怪,但从那以后村里人便以鬼为姓称呼他,或是鬼叔,或是鬼爷爷。

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这怪老头在寺庙的佛像前架了一口锅,村里没人知道他是在熬什么,但这口锅的火十年来如一日,从未中断过,时日渐久,竟然成了村庄的一个谜。

甚至于有小孩调皮捣蛋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会这般恐吓他们。“若是你在皮紧,就把你丢到村口鬼爷爷那口锅里去。”

皮紧的孩子听到这话当即不敢哭闹,端得是比任何鬼故事都管用。

马车刚停,便有一披着大麾满头斑白的老者从上面走了下来,说不清看不明他头上到底是银丝还是飞雪。

有年岁大点的孩童刚一见这老者的面孔便惊呼出声。

“好流气的老头。”

没错,既不是骚气也不是威武更不是牛气,就是流气。

何为流气?但凡是稍大点的村子城池里面都有一种整天无所事事的痞子,那种痞子身上气质的便是流气,不过这种流气大多都会随着这些痞子年纪日渐增长而消失,有句话说的好,岁月不饶人嘛。

可这位老人看起来怕是胸口都已经埋到土里,这般岁数的人身上竟还有如此突出显著的流气,活脱脱一个正儿八经的老痞子啊,当真是给他们这些人涨了涨见识。

“去去去。”

这位老痞子听到那声惊呼后脸上的褶子深了几分,没好气的出口喝道。

“什么叫流气?老子这把年纪了跟‘流’这字儿沾边吗?这是匪气,土匪的匪,懂吗?”

说罢,这老人嘴巴一歪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张鬼脸,‘吓’得孩童们一笑而散,边跑边喊村子里来了个老土匪。

瞧着那些个四处‘逃散’的身影,老人咧开一嘴的黄牙,忍不住笑骂道:“这些个小崽儿真是好皮紧。”

不过这笑容马上就变得有些苦涩,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咯,真老咯。”

自然是老了,当年他张邙山这脸一歪嘴,能吓得满朝文武不敢与之对视,能让十万楚国精兵攥紧手中的兵刃,能把名满天下的江湖豪客吓成鼠辈。

只是如今,这张脸竟然连七八岁的孩童都吓不着。

“老了最好,省得老子每日睡不好觉,你今日若是来说遗言的,这锅里的蛇羹送你一口又如何?”

还未等张邙山惆怅够,一道嘶哑的声音却从破庙内传了进来,与之相随的是一阵香味,哪怕是在这几伏天里都能传出老远的肉香,一锅熬了十年从未断过火候的蛇羹。

张邙山听到这声音又咧开了嘴,推开门一步踏了进去,宛若......收保护费的流子?

破屋内有一处窄窄的空地,过了这块空地便是佛堂,里面供奉的是一尊弥勒,弥勒的头已经不知去向,唯独那大大的肚子还能勉强标识身份。

佛堂中间有一口不小的锅,锅底的火烧的很旺,把这座没点上灯烛的佛堂映的分外耀眼。

锅盖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同张邙山岁数差不多的老人拿着根长棍不停的搅拌着锅里的蛇羹,火红的光照在那张苍老的脸庞上,好生稳重的面相,这不该是一个在佛像下面熬蛇羹的老人,倒更像个满腹正气的老学究。

“老鬼,二十年没见,一口蛇羹都舍不得?”

张邙山也不客气,径直来到大锅旁边,凑头嗅着那肉香,满脸的陶醉之色。

“这么多年山珍海味吃了不少,可那味儿比起你这蛇羹总差点意思。”

鬼净沙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却是不屑。

“这么多年,你也就这嘴有点长进。”

张邙山嘿嘿一笑从地上捡起个破碗捧在手心,身子往鬼净沙的方向挪了挪,手里的碗也刚好到了鬼净沙的手臂旁,而这副姿态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我,邙山公,要饭。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大周居然能有你这么位公爵,我看这大周气数也快完了。”

嘴里虽然说这些大不敬的话,但鬼净沙的身体却异常的诚实,只见他随手接过张邙山拿来的破碗,拿着木勺从锅里捞出一勺蛇羹倒在那碗里,一勺过后似乎是觉得少了,又舀了一勺,可这样碗里的蛇羹似乎又多了些。

鬼净沙一犹豫,竟然将破碗凑到自己嘴边狠狠吸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递给了张邙山。

“吃完赶紧滚,你找老子没一次是好事。”

张邙山也不嫌弃,接过破碗就是狠狠一大口咕噜咕噜地吞咽进了自个儿肚子,浑然没感觉出那滚烫地劲儿,还是那句话,活到这个岁数山珍海味他早吃了个遍,可唯独这一口他是进了棺材都忘不了。

“爽!只这一口,便胜人间无数。”

嘿,这位大周朝堂闻名地滚刀肉居然还诗性大发起来,也不知这碗蛇羹到底是何等的人间美味,更加难得的是,这位快十年没露出过笑容的老鬼竟然因为这句夸赞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勒,只是他的嘴上可一点儿不饶人。

“吃了就快些滚,有生之年最好莫要出现在我眼前,你我下次相见最好是在那阴曹地府。”

“那可不行,我找你可是有正事。”

张邙山捏起衣角擦了擦嘴,一屁股坐在地上,瞧他这副姿态,似乎今天不达到目的他是不准备走了。

鬼净沙冷冷一笑,自打认识张邙山以来他便吃够了这招的苦,时至今日他已经大半截身子埋到了土里,今日说什么都不会在这招上面再栽一次。

“多稀罕啊,你以前哪次求我不是说正事,今日你要赖在这便赖着吧,看看这佛祖留不留你。”

“佛祖留不留我不重要,反正老子不信佛,重要的是你肯不肯留我?”

鬼净沙又是一声冷笑,果不其然,又是这些老花样,这老痞子每次见着撒泼不行就开始打感情牌,他以前每次都是跌在这招上面。

“老子不仅仅是上辈子真是欠你的,这辈子也欠你!直接说事,反正我就这把老骨头,你看着折腾。”

张邙山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得意之色,这老鬼在战场上号称奇诡之将,难有人能在他手上讨得半分好处,唯独遇到他却是从未讨着好处。

“我有个孙子叫张易寒。”

“滚。”

那份仅存的故人之情顿时被这句话冲散的一干二净,这老痞子当真是来给他上眼药的,你张邙山莫不是不知道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你这是拿着儿孙满堂来让我艳羡来了?

“要不你把你这孙子过继给我,我这条命当场送你都行。”

张邙山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倒不是他舍不得一个孙子,以他和鬼净沙的交情就是把儿子送他一个都行,可唯独这张易寒...不行。

“他的命格太过特殊,就是我都扛不动,若是你恐怕非得被拖死不可。”

命格太过特殊?鬼净沙扑哧一笑,略带挪移的问道。

“谁给批的命?钦天监?”

“......当代天机,哦不,或许该说是上代天机。”


一切好像都很顺利...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张易寒是万万没想到,带翁子墨回家第一个倒霉的居然是自己。

你知道当韩婶婶到来恰好遇见还没离去的翁子墨时会发生什么吗?有那么一瞬间张易寒都觉得韩婶婶是不是练了佛门的破妄金瞳,那闪着光的眼睛看得张易寒冷汗直流。

“快快快,快给贺家妹妹捎封信去,就说老张家快要添新丁了。”

“......”

还没等张易寒给韩婶婶耐心解释,就见韩婶婶拉着翁子墨的手开始嘘寒问暖,顺带着还问候了一遍翁子墨的祖宗十八代。

“翁家?好好好,翁家那是书香门第,甚好甚好。”

“庶出?庶出知道心疼人,懂事,甚好甚好。”

“瞧这脸蛋多俊呐,若以后有了孩子定是人间绝色,甚好甚好。”

偏偏翁子墨还不敢沉默不答,青州城的女眷她鲜少认识几人,好巧不巧,眼前这位活跃和蔼的夫人她刚好认识。

邙山骑统领,青州地方军第一人张铁山的夫人。

翁子墨曾在马球会上见过这位夫人,准确地说但凡有一次马球会她便会在自家大娘娘的带领下和这位夫人问候一个照面,只是如今想来这位韩夫人从不曾记得过自己。

青州属于边州,好武风气盛行,马球自然也就成了这些公子哥儿与小姐的最爱,只是想要举办马球会一般都得是本地的领头人物才办的起来,寻常人家一般也不敢弄,若是请了人不来那可纯粹是平白交恶。、

好巧不巧,虽说韩婶婶身子骨不好,但是对于马球的喜爱张家那是众所周知的,当初在帝京的时候,那家要是有个什么马球会,就属这位韩婶婶参与的最积极。

翁子墨怯生生看了一眼张易寒,如今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这公子哥什么来头了。

邙山张家啊,那可是青州所有豪强都得仰望的存在。

“翁姑娘还没吃饭吧。”

说罢,韩婶婶也不听翁子墨的回答,拉起翁子墨的手就往镜湖凉亭走。

“等下婶婶下厨给你做两个菜,今日呀你说什么都要尝一下婶婶的手艺再走。”

许是觉得眼前的形势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这还掌控个屁!

张易寒一肘子甩在陈庆之的胸膛,咬牙切齿道:“快去找铁山叔,让他把自个儿媳妇儿领回去!”

听闻这等荒谬可笑之言,陈庆之没忍住回了一个白眼。

你老张家的男人有多怕媳妇儿自个儿不知道?你大叔二叔包括你爹,哪个不是帝京城出了名的惧内?

emm...其实帝京里的纨绔一年前就开盘了,赌的就是你张易寒以后讨了媳妇儿会不会惧内,据说赔率还不低。

好吧,因为红衣女的原因,其实陈庆之自个儿都压了三百两白银。

想他张易寒昨天还是韩婶婶的心头肉,今儿个人眼里就看不见自己了。

每次韩婶婶提筷张易寒下意识就抬起手中的碗,然后眼睁睁看着那菜落入翁子墨的碗里。

翁子墨也注意到了这点,面红耳赤的刨着碗,不敢与张易寒对视,只是一边念叨着。

“韩大娘子,我自己夹菜就行。”

韩婶婶倒是应和的挺快,就是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张易寒脸色憋得难看,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轻声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送翁家姑娘回家吧,不然她一个女子这么晚回府,难免会被大娘子念叨。”

翁子墨也是听出了这人给自己找的台阶,连忙顺着话往下说道,“坏了,忘了与我家里人说今晚晚些回去,如今想来府里人该着急了。”

这话呀倒也是半真半假,府里人着急想来是不可能,她一个庶女也没人会专程差人来寻她,不过回去一顿骂那铁定是少不了的,翁家那大娘子本就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主。

原以为韩婶婶听了这话就会放翁子墨离去,谁曾想她下一句话彻底令张易寒等人失了神。

“无事,我先差人去你家知会一声,等晚些时候我送您回去同你家人解释一番。”

你那是送人回家?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张易寒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自己婶婶绝对做的出直接提亲这种事。

暗自戳了戳陈庆之的腰,张易寒恨声道,“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吧,但凡你有点良心,快去把铁山叔给我叫来,不然兄弟我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今天韩婶婶敢上门提亲,明天张易寒奶奶和娘亲就敢三书六聘十里红妆上翁家提亲去,门户之见?别逗,他老张家土匪出身扯什么门户之别,自家崽儿看对眼比什么都好。

谁曾想这话走了点风,还没等陈庆之起身,就听见韩婶婶不经意的问道,“瞧我这记性,这才想起来庆之也老大不小了,等明儿啊婶婶给您在青州物色几个,也早些成家才是。”

呵,陈庆之你算什么兄弟,你算什么男人?

当年战场上刀光剑影咱俩一起扛过来了,撵着十万大军打的时候咱俩也没有抛弃过对方,如今仅仅是一个女子,你就做出这种抛弃兄弟的事?

“我今天把你丢下你并不能拿我怎么样。”

陈庆之偷瞄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韩婶婶,小声说道。

“但我今天若是坏了韩婶婶的兴致,你张家的女人真敢剥了我一层皮。”

这或许是翁子墨此生吃的最心惊肉跳的一顿饭,她从小孤苦伶仃,也就翁家老太太对她颇为关照一些,如今这韩婶婶的热情真是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十来年养成的心境被搅和得一团乱。

她有些痴迷于这种被人关心呵护的感觉,又怕只是一场大梦转头成空不敢有过多期望,还好抬头便能见着葬着目前的山头,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宽慰。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是注意到了眼前这丫头眼神里的变化,尤其是韩婶婶,她方才便想起了眼前这姑娘,青州刺史家的公子一直打这个姑娘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最近翁远庭已经有了松口的打算。

韩婶婶思来心头不由起了几分怜惜,搂着翁子墨轻声道,“以后遇着什么委屈尽管来找婶婶,婶婶给你出头,这青州城还没有易寒摆不平的事儿。”

嗯...这为毛又跟我扯上关系了?

张易寒张口想辩解,谁料嘴里还没出个声就受了韩婶婶一眼狠瞪,得,这不是自讨没趣了吗?


“嗯?”

似是才想起,张铁山询问道。

“庆之呢?那小子跟你形影不离的,这次咋没随你一起来?”

“在家里替我收拾东西呢,随后就到。”

张铁山笑了。

“那小子倒也舍得,有情有义,是个爷们儿。”

陈庆之,自幼被卖入邙山公府上作死士培养,只是在某次和张易寒的巧遇后,年纪只差三岁的两人成了好友,后来张易寒干脆祈求爷爷把陈庆之调到自己身边,自那以后两人同吃同住,哪怕是府上的教书先生教习张易寒的时候都有个陈庆之在旁。

在北境参军那段日子里,张易寒脑子一热带着三千人狂追十万人时也多亏陈庆之贴身护卫,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替张易寒挨了四五刀,得亏自幼习武身子骨强壮,否则能否挺过来还难说。

战事过后陈庆之原本被调往禹水营充当张易寒的副手,后来那件事发生后陈庆之也干脆辞官丢掉了自个儿的大好前途,依他的话就是。

“公子在哪儿我在哪儿,哪怕死了我都得跟着。”

兴许是觉得自个儿有些对不住自家庆之,为了避免铁山叔继续追问,张易寒赶忙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铁山叔,老爷子给我在老家安排了什么差事?总不可能真就待在家里发霉吧?”

“读书,青山书院,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儿个就读书去。”

“哦。”

随口应承一句,但下一秒张易寒差点从马车上蹦下去。

“读书?谁?我?我去读书?!”

“虽然我官职被罢免了,但好歹曾经也是个从三品武官吧?爷爷这是变着法羞辱我呢?”

位列从三品的武官返乡拜入一地方书院从学?

这种戏码怕是能在说书人的嘴里挂一辈子,旁人不认识他也就算了,若这事传到北境边界那群滚刀肉耳中,他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可真不是张易寒自大,以他的身份就是太学院都不敢收他。

前方的张铁山一鞭子打到马屁股上,却难掩那股里里外外透着幸灾乐祸的笑声。

“义父说了,你呀锋芒太露刚过亦折,说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半的原因都是当年在读书这事上太放任你了,所以特地让你回来补补课。”

“对了,义父还特地强调过,你要是不老老实实从学,他就向陛下辞官亲自回青州监督你,寒哥儿还是认命吧。”

听闻此言张易寒当即熄了心里的小心思,自家爷爷自己清楚,大周皇朝头号滚刀肉,他一点也不怀疑爷爷能干出这种事。

“算我倒霉。”

说罢张易寒便一言不发,显然是生着闷气呢。

张铁山也是于心不忍,任谁一下子从高处跌落到这般地步一时间都是难以接受的,他出声劝慰道。

“宽心一点,我给你说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马车内的张易寒顿时置气开口道。

“好消息?皇帝驾崩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吁!!!”

赶忙停下马车看了看身前身后,待确定张易寒这番话没有落入他人之耳时,张铁心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沉下来。

“我的寒哥儿啊,亲哥,算叔叔求你了,生气归生气别乱说话行吗?你叔叔我这才刚有个儿子,日后还指望着抱孙子呢。”

张易寒嗤笑一声,不禁学着自己爷爷的口吻打趣道。

“怂,打小就怂。”

张铁山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话是当年邙山公嗤笑自己大儿子说的,后来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竟成了风靡一时的名句,就因为这事,张易寒的大伯,当时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闹了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

“青州城有一处著名的景地叫镜湖,风景绝美,尤其是月圆之时明月倒映在湖水当中,那才是世间一绝啊,只可惜如今这镜湖上被围着修了座别院,青州百姓少了处游玩之地咯。”

张铁山这话说的没水平,说是意有所指吧这也指的太明显了,张易寒从小好游湖,大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而这修建别院之人更是明显。

“还是我娘心疼我。”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建一座别院,而且还是围着著名景地修建,势力,财力缺一不可,邙山张家不缺势力,但财力可紧缺着呢,家中能拿出如此一大笔资金而且毫不犹豫的只有张易寒的生母。

张易寒母亲贺氏本家并非什么豪门大族,但却是天下闻名的豪商,用张易寒外公的话说那就是钱多的都要拿去沉水里了。

没办法,有钱无势太容易招贼人惦记,这种情况在他娘下嫁给给自己父亲之后要好上不少,多的钱直接通过他娘的手转交给了张家。

“难不成你爹就不疼你了?你可是他的独苗,若没你爹发话,青州刺史会批这块地给你修别院?”

张易寒的爹是学文的,算是张家三兄弟中混的最好的一个,礼部侍郎,号称六部之中最清闲的地方,平日里啥也不用干,只需要上朝时少给内阁添乱同时腾出点空间就行。

“我估摸着老爷子让我回来读书,我爹是最开心的那个,我记得小时候因为我学武的事祖母和我爹还同爷爷翻过脸呢。”

不过你要问张易寒学武可曾后悔吗?他一定会说不后悔。

从一介白身到三品武官,甚至关于封侯的议事奏章都通过了内阁摆到垂拱殿书案上,这个过程仅仅用了一年多,试问天下哪个读书人有他升官快的?

当年李庭正三元及第够凶残吧?

大周立朝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啊,那时候读书人都把他当作文曲星下凡看待,据说有人靠着画他的画像卖钱都赚了百来两金子,没办法啊,都说求啥拜啥,拜皇帝的画像他们又不敢,不只得拜个文曲星沾沾才气吗。

可就这样一位牛批轰轰不可一世的人物,其第一年也仅仅是个六品的翰林院编撰,在翰林院里待了足足三年这才开始了了不得的官路。

马车行了半个来小时,眼见着远方的青州城从地平线下微微露出,张铁山最后叮嘱道。

“这地方不比帝都,身份大多没你尊贵,你可别在这地儿无法无天养出一副纨绔性子来,否则我就是一死也难向老爷子交代。”

张易寒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帝都连皇子都揍吗?要真要养成纨绔性子帝都我便成了,何至于到现在?”

觉着张铁山还要絮叨,张易寒赶忙打断道。

“行了铁山叔,咱们快点进城吧,我已有好几天没吃过好饭睡过好觉了,等我吃饱喝足睡个够你就是在我耳边念经都行。”

无奈的摇了摇头,张铁山不禁有些担心,老爷子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把一条潜龙放到这偏远之地和一群毛虫待在一起,这青州城甚至是整个青州哪有镇得住这小子的人啊。

...

与此同时,帝都邙山公府邸内,一老妇人满脸忧色的朝着个枯瘦的背影叙说着什么,大体的意思和张铁山所想相近。

“易寒这孩子打小备受宠溺,就是待在帝都也只有你我能勉强镇住,你如今让他去了那青州,那地方哪有人管的住他啊,万一出了个啥事捅出篓子倒是小,被人抓住话柄传到天子耳朵里那才是大。”

老人背靠枯松,低头看着那一眼极小的池塘,顺手撒了把鱼饵进去。

“你以为那臭小子脾气起来你我真的镇得住?他那是靠着心里的孝心仍让你我呢,只有到了那偏远的青州城他才能好好安生下来思考下自己。”

“侯位丢了不要紧,包围皇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让他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同一时间大周北境潼京靠山王王府

张易寒时常跟外人吹嘘,靠山王赵闵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霸气的老头儿。

他爷爷张邙山丢到人群里是会被一眼认出的老流氓,若是赵闵混进人堆里,你很难不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明明已是年过七十的古稀之人,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比大部分壮汉魁梧,头发的斑白与充满爆炸的身躯显得格格不入。

赵无妄跟了赵闵足足五十年,他从未有一刻觉得赵闵老了,但是此时他却深切的感受到赵闵身上散发的疲惫感。

“还是没人来为那小子求情?”

赵闵活动着身体,似是不经意的询问,但眼角的凝重却无法掩盖。

像是这样的晚间日常已经足足持续了五十年,除了在外领兵打仗,主仆二人五十年来日日如此。

“没有,看来这小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深得人心。”

张易寒,一个让赵闵又爱又恨的小子,在赵闵七十来年的人生中他见识过的天骄不在少数,但张易寒是最特别的,特别到让他有些害怕。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张易寒是赵闵从张邙山手中讨来的。

不,准确地说他当初问张邙山那混蛋玩意儿讨要的是陈庆之。

“咱俩几十年老兄弟,你要个崽儿当接班人我还能不给吗?”

饶记得当初张邙山那副真挚的嘴脸。

“陈庆之我白送你,你让我那孙子张易寒在你北境历练几年即可,这要求不过分吧?”

赵闵深叹一口气,他和张邙山那流子相识近五十载,这还是他第一次求张邙山办事没问自个儿要报酬,老子当初有那么一瞬间还觉得有些感动。

如今他才知道,这哪是没问自己要报酬啊,这混蛋想要的是整个北境。

“他们不是不管那小子。”

做了几十年的靠山王,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掌握不了北境边军。

“恰恰相反,他们这是在摆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呀......都在装傻。”

话音到这,赵闵瞥了一眼赵无妄,都是活成精的人了,外面那些镇守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他不信赵无妄不知道,说白了,他也是在叹自个儿口风呢。

张易寒是谁?邙山公钦点的接班人,邙山张家下一任家主,如今列国对于大周的态度越来越耐人寻味,周帝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处死张易寒。

如今为张易寒求个情那就是交好邙山张家,相当于白送了邙山公一个人情。

可就这么一个天大的便宜居然没人占?

“他们这是在给我施压啊。”

北境共有四十二座军关,每一座关卡都有一只军队驻扎,领兵的大将称作镇守,四十二座军关那就是四十二位镇守,其中不乏得了封号的侯爷。

足足四十二位镇守,全都保持着沉默。

赵闵想过最坏的情况,可此时的局势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现在知道为何当初我执意要把那小子送回帝都了吗?”

他赵闵从军五十载,在沙场上对决过的将帅不下千位,死在他手里的猛将更是不计其数。

唯独张易寒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忌惮。

“一年,他只在我北境待了一年啊!”

赵闵攥紧了手掌,咬牙切齿道。“我要是让他在北境多待几年,他就真成北境的王了!”

二十年前列国都知道靠山王赵闵的武道修为达到了六御中的上宫境,但是二十年之后赵闵的修为一直都是个迷,哪怕是北境边军也仅有少数几人清楚赵闵此时的武道境界。

已跨长生,已堪青华,未至玉皇。

“其实你喜欢那小子,做北疆的掌权人,做大周的天柱,他戳戳有余。”

赵无妄蹲在台阶上,把手中的烟杆狠敲了下石板,叼在嘴里猛嘬了一口。

“这些年江湖上沙场上庙堂上的妖孽是越来越多了,比我们当初那辈还要吓人,这小子虽然领兵打仗不如陈庆之,武学天赋也说不上顶尖,但他那手鼓捣人的本事你我都不得不说声服。”

“可他是邙山张家的种。”赵闵又何尝不知道张易寒是接自己位置最好的人选,可偏偏这小子出生于邙山张家,是那个老混蛋的孙子。

“邙山张家又算不上什么世家,从张邙山发迹至今,总共也就三代人。”

“这就是老子最怕的地方。”

世家的人不会想当皇帝,可是草莽会,因为他们够穷,穷到了什么都不怕的地步,穷到他们脑子里会幻想很多东西。

就像世家人从不好奇皇帝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平民百姓往往对这方面充满了好奇。

“张邙山从邙山走出来用了半辈子,所有人都觉得成为柱国三公他就满足了,邙山张家这辈子也就到顶了。”

话音至此,赵闵冷哼一声。

“这话世人信,我不信,他张邙山会是个知足的人?如果他真懂得知足二字,也不会从一个泥腿子混成今天的邙山公。”

张邙山是什么人?大周第一号滚刀肉?大周军方活着的传奇?令列国闻之变色的屠夫?

不,他只是个赌疯了眼的赌徒,一个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的赌徒,一个流着冰冷的血液却感在赌桌上豁出自己一切的疯子。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他这样的疯子。”

赵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惧怕张易寒的?

从他得知张易寒率领三千的部下追击十万大军开始,当得知张易寒大胜的消息时,赵闵那一瞬间脑子里不是惊喜,而是害怕。

但凡那十万大军能够停下缓一口气都能发现,那支追在屁股后面死咬着自己不放的军队仅仅只有三千人罢了。

可就是这三千人把十万大军活生生吓破了胆。

纵观古今列国多少将领,何曾听过这般荒谬的战事,可是张易寒就是靠着自己脑子一热做到了。

可惜了,他赵闵的赵是姬姓赵氏皇族的赵。

“告诉他们,邙山张家张易寒被发配青州,安然无恙,也告诉他们,我赵闵身子还好的很,不该动的心思统统给老子摁下去。”


韩婶婶回府了,临行前留下请帖,还特意嘱咐道,”明日记得把您家老太太也带来,自打帝京一别,我家老太太时常念叨着这位妹妹,如今啊也让我们这些晚辈尽尽孝道。“

翁远庭夫妇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匆忙间瞧见那请帖的落款让翁远庭有些心惊。

按照一贯的传统,若是韩夫人以自家夫君的名义宴请,落款应当是写着‘青州都卫张铁山’,女子是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发请帖的,会被人说是逾越。

而翁远庭手上这请帖的落款却让人看的心惊胆颤。

邙山张家。

只有邙山张家的嫡系才能以此为名,虽说张铁山和韩夫人都是出身于邙山张家,但若是盗用这个名义依旧是天大的逾越之举。

翁子墨可不知道自己父亲的胆颤心惊,此时她正安慰着自家老太太呢。

”我说你呀,怎么就和那家人扯上了关系?“

待到翁子墨说完自己与韩大夫人相识到自己认之为干娘的经过,翁家老太太一拍大腿,脸色焦急。

”坏了,你这是中了那韩夫人的套了。“

邙山张家、镜湖别院、与子墨差不多年龄的小子、韩夫人的热情...翁家老太太后知后觉满脸苦笑。

”你怎就和那混世魔王扯上了关系?“

听着老太太语气似乎是认识张易寒,翁子墨有些纳闷,”我瞧那人也算是个君子,虽说脾气古怪一些,倒还不至于说是混世魔王吧?“

老太太苍老的脸上沟壑更多了,”你呀是没去过帝都,不知道这小子做过的混账事。“

”这小子十一岁进花楼,刚一进去就碰见自个儿父亲,扭头就把人家花楼砸了。“

”十二岁那年更是敢动手打皇子,整个帝京的纨绔见着他都得喊声大哥。“

”这小子干的混账事多不胜数,名声在帝京都臭烂了,不然你以为凭借邙山张家的名声,为何那小子至今还没定下一桩婚事?都是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额...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说句实话,要不是张易寒在帝京确实太过无法无天,他爷爷也不至于一怒之下把他丢到北境去。

但有一说一,打架的事儿张易寒都认,但他可从来没有强抢妇女的行径,帝京府令那可是出了名的铁腕人物。

虽然有些惊奇于张易寒与自己印象的差别,翁子墨还是细声安慰着自家祖母。

”祖母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翁家老太太只是拉着翁子墨的手,满眼的心疼之色,这傻丫头,在这青州地界你和那小子扯上关系,还有哪家公子敢与你说亲事啊。

且先不提这祖孙俩的絮叨,镜湖别院,韩婶婶带着翁子墨离去后,两位故友到访。

”一男一女?“

张易寒原先还有些迷茫,等见着真人却把他惊着了。

”莫惊春?孙贼,你咋寻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张易寒这才反应过来,这孙贼还有一手卜卦之术。

你永远有一个成天没事干就喜欢笑得朋友,就好比莫惊春,这孙贼永远都是那副笑脸,在吕祖庵当了二十多年的道士,却被人戏称为弥勒佛。

七尺身材,近看却不免觉得有些消瘦,你很难从这张脸上找出任何特点,丢进人堆里很难注意到他。

但就是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却是张易寒所知的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不吹不擂,虽说张易寒时常称赵寒亭铁憨子,但就赵寒亭剑道天赋而言他是真服气,十二岁破道悟剑意入七品,把江湖往前数五百年,谁曾见过这般妖孽。

可就是眼前这一脸傻笑的莫惊春,虽说他的年纪比赵寒亭大五六岁,可他愣是靠着那双折眉手胜了赵寒亭半招。

这也是张易寒记忆中赵寒亭输的最憋屈的一架,这孙贼那折眉手当真是一绝,张易寒现在都记得那一架的细节,赵寒亭三息十六剑,愣是没有刺进莫惊春身旁一尺。

莫惊春就笑着,就一边挡一边拆,活生生把赵寒亭给打没了脾气。

后来张易寒在外面混了几年,涨了见识后方才知晓,不是赵寒亭的剑破不了莫惊春的招,而是赵寒亭的剑意破不了莫惊春上善若水的心境。

莫惊春往屋内小心翼翼扫视一圈,冲张易寒小声问道,”赵寒亭不在吧?“

这下子反而把张易寒给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你好歹也是个紫薇境,怕个连六御都没入的武者,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要是他没入六御我还真不怕他。“

莫惊春忍不住苦笑,苦笑也算笑嘛。

”我前两天给这小子卜了一卦,他入六御了,具体是哪一御我没算出来。“

赵寒亭已入六御?

张易寒心神恍惚,这才分别没多久,赵寒亭就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了吗?十六岁的六御啊。

”没曾想他还真成了我一代第一人。“

”第一人?他可算不上。“似乎是想起了某种大恐怖,莫惊春忍不住擦拭自己额头的冷汗。”你那位爱穿红衣的朋友,现如今怕是已证长生了都。“

提起这位爱穿红衣的故人,张易寒有些语噎,久久未能回神。

”成为天下第一对她而已只是时间问题,就明天她开了天门我都觉得不稀奇。“

如果说赵寒亭是悬在天下年轻一辈头上的一把剑,那红衣女就是压着他们的大山,这些年张易寒认识了不少妖孽,但没一个能比得上红衣女。

如果说莫惊春的心境是上善若水,那红衣女就是唯我不败。

当日莫惊春不仅是和赵寒亭比过一场,同样和红衣女也比过一场,只是败的人成了莫惊春。

红衣女没能破得了莫惊春的心境,却把他的折眉手给破的一干二净,这几年莫惊春也在暗自庆幸,得亏当年没打赢那红衣女,不然自个儿可别想睡个好觉了。

莫惊春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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