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温如沈牧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和离后,黑莲花王妃不洗白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有玉温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蔓延开,宋温如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她能察觉到女子是担心打中羽田还收了力道,否则她手非得被打断。羽田见是宋温如帮她拦下鞭子,他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温如。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的宋温如头上细汗密布,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这鞭子实在够受了。女子见打中宋温如,冷笑一声:“送上门来,受死吧!”话刚落音,第二鞭子随之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羽田一把抓住了即将落在宋温如身上的鞭子。女子大声道:“羽田你护着她作甚!莫要忘了燕关的血仇,她害死了燕关的百姓,害死了苦守燕关的将士们!燕关将士前有塔木大军,后有北府军围剿!六万将士面对塔木四十万大军,他们戍边多年,对北唐忠心耿耿,死到临头还用血肉之躯挡住塔木大军,守住北唐最后一道防线!”女子说...
《和离后,黑莲花王妃不洗白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蔓延开,宋温如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她能察觉到女子是担心打中羽田还收了力道,否则她手非得被打断。
羽田见是宋温如帮她拦下鞭子,他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温如。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的宋温如头上细汗密布,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这鞭子实在够受了。
女子见打中宋温如,冷笑一声:“送上门来,受死吧!”
话刚落音,第二鞭子随之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羽田一把抓住了即将落在宋温如身上的鞭子。
女子大声道:“羽田你护着她作甚!莫要忘了燕关的血仇,她害死了燕关的百姓,害死了苦守燕关的将士们!燕关将士前有塔木大军,后有北府军围剿!六万将士面对塔木四十万大军,他们戍边多年,对北唐忠心耿耿,死到临头还用血肉之躯挡住塔木大军,守住北唐最后一道防线!”
女子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身子微微颤抖着。
宋温如闻言,心犹如被一双无形大手掐着,完全喘不过气来。她眼眶顿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女子定是守城的将士家属之一。
女子喝道:“你还要护着她吗?!她让我们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如此歹毒的女人便是下油锅也便宜了她!她不过是沈牧之和朱太后的走狗!”
羽田拽着鞭子,对她摇摇头,比划了比划。
宋温如稍稍侧头,擦拭了泪珠,定了定心神,极力平复了心绪,让自己看起来一副无所谓样子。她如今是魏王妃,要取得沈牧之信任,她必须谨慎行事半点情绪都不能露。
女子并不理会羽田的意思,她一手握上腰间小包:“今日我要定她的命!”
宋温如回过头时,面上满是冷漠,她看着女子:“论仇,燕关所有人都可以找我报仇。可最应该恨我的是谢家,谢珣废了如此大功夫将我带出京城,而不是当时就杀了我,说明我对他有用处。既有用处,你杀了我,对他来说只是帮了倒忙。”
女子被宋温如这番言辞气得火冒三丈,怨恨地剜着宋温如:“你个下贱的细作,三言两语便想挑拨我与谢哥哥的关系!你以为谢哥哥对你还有情?他恨你还不来及。”
宋温如微微一笑,谢珣是该恨她。她走到今日,还在意多一人恨还是少一人恨吗?嫁给沈牧之这些年,沈牧之同样也恨不得她去死,莫要说碰她,连靠近都不曾靠近她。她不过是挂着个虚名的魏王妃,继续过着细作的虚假人生。
“你笑甚么!”女子咬牙切齿问。
宋温如应:“我不在意谁想要我死,正如你所言,我手上沾了太多太多的人命。”
“你这是在炫耀你的狠毒?”女子恨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巴不得立刻将宋温如千刀万剐。可斟酌了宋温如的话,有一点她说得对,谢珣大费周章带她回来是有用处的。
“我只是在说事实。”宋温如语气仍是冷淡。
“你!”女子扯着鞭子,“今日非拔了你这狐狸皮!”
“你杀不了我,也不能杀我。”宋温如说着,蹲下身子继续摘菜,“小娘子还是请回吧,一个细作只要还有价值,她永远不会被放弃。当她没有价值时候,无需你动手,想要她命的人你甚至排不上号。”
云淡风轻的话,若仔细深究其中,便是心酸至极。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从被朱太后养着就是作为一枚棋子存在,棋子一旦在棋盘上没了去处,只有出局的命运。
女子早被怨恨和怒火冲昏了头,没听出宋温如话里的头意思,她冷哼道:“不要与我打甚么哑谜,你的命我要定了!”
宋温如微微勾唇一笑,女子分明有机会动手,却只是站在边上与她打嘴仗,女子并不傻,知道杀她不得。
羽田听着宋温如的话,似懂非懂。
来找女子的谢珣将宋温如的话全听入耳,他停下了脚步,略微失神,随即神色复杂看向在地里劳作的宋温如。她卷起的袖子露出的雪白手臂上一道狰狞的红色伤疤,那是被鞭子打中的伤疤,已经在渗着血了。她从前就一直要强,不曾服软几回。
他朝女子轻唤道:“如茵。”
宋温如听到谢珣声音,顿了顿,抿抿唇,眼儿也不抬一下,继续干活。她想起来了,孙斌孙将军有个女儿叫孙如茵。当年塔木大军破城,北府军围剿,孙斌一边指挥大军应对塔木大军,一边应对围剿的北府军。城门虽守住,他却死在了北府军围剿中。北府军为斩草除根,杀到家眷所在之处,一个活口不留下。可想而知孙如茵当年是何其艰难活下来,她恨她是理所应当。
“谢哥哥。”女子看向谢珣,满腹的委屈和悲伤。
她正是孙斌之女孙如茵,当年寨子里家眷来不及撤离,北府军追了过来。她看着亲人和好友死于北府军刀下,娘亲拼死救了她,将她塞在尸体堆里躲北府军的搜查,所幸谢珣的小师叔卫无涯赶到救了她。
谢珣走至她身旁,对她摇了摇头。
孙如茵眼中含泪咬了咬唇,她松开鞭子,大哭出声,扑入谢珣怀中,手捶打他的胸口:“为何!为何仇人近在眼前却要放过她!”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委屈,哭得无奈。正如那日,她甚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寨子里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大人们用命护着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只盼着他们能逃走,可活下来的人有多少?
羽田见孙如茵哭得如此伤心,勾起了他往日的回忆。二十三年前,废后袁氏被朱太后逼死,八大王刘照带着遗诏逃亡往瓦沙,与袁家是姻亲的玉家被以谋反罪诛三族。当时谢家和萧家与玉家私下里口头定了娃娃亲,玉家大娘子指给萧家,小娘子指给谢珣。谢家和萧家已赶回京城路上,未免握有兵权的谢家和萧家出面为玉家求情,朱太后下旨将玉家当场处死,不必送往刑场。
玉家和袁家被血洗,两家一千三百多口人全丧命。
手指来到肚脐下,他停住了,离开她的身子,另一手也松开她。
“婠婠,还不是时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欠我的,要用一世来还我。”
宋温如听他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她皱眉道:“你不打算放我回去?我是魏王妃!”
“你是我谢珣的结发妻子。”
若不是谢珣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宋温如还以为他对她是用情至深,以致糊涂了。
谢珣站起身,慢悠悠的语气:“婠婠,燕关的血债,不能不还啊!究竟出手救你的人会是谁?”
宋温如明白了,他不会放她回去了,她是他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可她不能留下,她必须留在沈牧之身边。
“即便沈牧之不找我,我的身份是魏王妃,他们不会放过你。”她说。
“我既能将你劫持出京城,你以为我怕吗?”谢珣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对皇权的不屑。
狂,这种狂宋温如从前不曾谢珣身上见过。她细细捋了捋,京城守卫森严,谢珣能悄无声息带走她,说明京城中必定有人与他里应外合。这些年她不曾听说谢珣消息,京中也无其他暗潮,他们的谋划十分隐蔽。谢珣不是一个人,他有万全之策。
见宋温如不说话,谢珣眉微挑:“怎么?怕你夫君我再次被杀,你又守寡?还是怕沈牧之死了,你这个魏王妃守寡?”
“京中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她说。
“在担心为夫?”谢珣含笑问。
“你……”宋温如抿抿唇,“去哪了?”后边三个字,明显的底气不足。
这世上最没资格问他的人,便是她宋温如了。
谢珣笑容渐渐褪去,眸色晦暗:“你在意吗?”
“好奇,只是好奇。”宋温如答。这几年,她不曾打听他的下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哦。”谢珣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坐下,继续转着念珠。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宋温如神色复杂看着谢珣的背影,她以为他会折磨她,他会不断地羞辱她。没有,她看不到他对她的憎恨,看不到他太多的情绪。
谢珣闭上眼,手里迅速转动着念珠,速度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当她问出他去哪了,他情绪一下被拨乱。
许久后,他手上动作渐渐慢下来。他睁开眼,说道:“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不要想着逃走。婠婠,你要赎罪,为燕关被灭城的百姓赎罪。我不杀你,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杀你。”
其他人?宋温如看了眼门口,这里还有其他人。她问道:“这是何处?”
“一座岛。”谢珣答。
“远离陆地的荒岛?”宋温如问。
谢珣淡淡道:“水里有水猴子,逃走只会让你命丧水猴子手里。”
“你并不打算杀我,如果我落水,你不会救我?”宋温如在试探。
谢珣沉默片刻,才应道:“无能为力。”
宋温如眉头紧锁,对他来说,她活着不重要,死了同样不重要。她想离开,必须要冷静地弄清楚自己所在何处,处于怎样的突发情况。她不知道谢珣的计划是甚么,谢家只剩下谢珣了,她答应过谢珣娘亲和父亲,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谢珣的命。
京城的浑水,谢珣不能蹚。
这五年来,多少人想除掉沈牧之和太后,无一下场凄惨。上个月只因蔺家说了沈牧之一句不是,蔺家满门被屠。沈牧之连杀两位官家,对他来说皇位只是虚设。
“为何不放我走?”她又问。
“你要留下来赎罪,午夜梦回,你就不曾想起过燕关那些战死的士兵,那些被无辜屠杀地百姓?”
声声有力,字字戳心。
宋温如不语,刚回京那段时日,她一闭上眼就看到士兵们的尸体堆积如山,血腥味让她作呕,她浑身是血,她倒在尸体中间。
无辜百姓的尸体躺在血泊里,孩子们裂着眼在看她,似乎在责问她,为何他们要遭受灭城之灾。
她扒开尸体,她的指甲缝里全都是凝固的血,分不清究竟是那具尸体的。她拼了命想要将谢家人的尸体带走,谢母和谢父让她离开,她留下来会被北府军一起杀了。
燕关六万将士被屠,城中未来得及撤走的百姓被杀。堆积如山的尸体被扔到坑中,火烧了几天几夜。
谢家人的尸体无一得善终,他们死后被挂在城门示众,然后被五马分尸扔去山上被野兽吃掉。
宋温如眼眶顿时红了,眼中泪水在打转。她极力克制情绪,故作冷漠道:“你曾说过,我的心是铁石做的,永远都捂不热。试问一个捂不热的人,怎会有良心?”
谢珣自嘲一笑,不愧是她宋温如。或许他执着的答案,正如她说得,是她一时的怜悯。
掐紧了佛珠,他薄唇紧抿着,脸如霜冻。
当他他躲在黑暗中,看着她执灯在长廊上袅袅婷婷而来。
那抹光似乎一下打在了他黑暗孤寂许久的心里,一点一点照亮了所有。
她的面容越发清晰,她清减不少,没了在谢家时的红润,气质也更为冷清了。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灰飞烟灭。
当年她并未对谢家出手,她不过也只是他人手中棋子。
正因理解,所以有恨却不够恨。
真正该死的是她背后的人,那些恨不得将谢家挫骨扬灰的人。
燕州被屠,她在出事后三个多月嫁给了沈牧之,成为沈牧之的贤内助。
对,她的心,始终是冷的,始终是捂不热的。
愤怒,却也不够怒。
似乎她做出任何绝情的事情,全在意料之中。
细作又怎会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和获取。
他轻轻道:“宋温如,你好狠。”
宋温如抬手擦去脸上泪珠,此时他若愿回头,定能发现她泪流满面。
正如那日,她送走他。
她站在桥边,望着他远去,不曾见他回头。
她缓缓回过身,背上插着她为他挡下的箭。
对于宋温如的沉默,谢珣并未有情绪,他起身来到香炉前,往香炉中添了些碎末。
香炉中很快飘开一股奇异的香味,宋温如嗅到只觉不对劲,她藏在被中的手来到腰间,拿出银针扎在穴位上。
没会儿,她佯作入睡。
谢珣看着床上人儿没了动静,他缓缓走至床边。
宋温如能感到有人站在床边看着她,她不断让自己放松。
谢珣坐下,一手去解宋温如衣裙。
玉相公让他带着小娘子逃走,他被箭射中摔入护城河,被谢家人救下。得知出生才两月的小娘子也死于在北府军手中,他活下去的念头都没了,可仇人未死,他怎甘心死了。他要活着,等到朱太后一党倒台那一日。
一切又重来了,当时谢家和萧家到京城已无力回天,也因此让朱太后一党忌惮。
五年前,谢家再次被屠。
此仇,不能不报。
羽田回过神,将鞭子收好。
宋温如听着孙如茵的哭声,轻笑一声,不知为何眼泪也落下。
泪珠滴落在地里,然后陷了下去,落入那无尽黑暗中,正如她此刻心情。
五年前,谢珣娘亲和父亲从她身上胎记认出她就是玉家当年的小女儿,大军来到,他们甚都未来得及与她说,只告诉她她是玉家的孩子,让她和谢珣永远离开北唐,不要再回来,不要去报仇。
回京后,她被下狱折磨一月有余。
她在孟白简的帮助下查到了自己的身世,朱太后灭她全家满门,她却为仇人卖命。
那种打击,那种暗无天日的感觉比下狱被沈牧之折磨更为可怕。
所有人不过是权力博弈的一颗棋子,人命如草芥。
欲扳倒朱太后,必须要先杀沈牧之。官家刘季和沈牧之离心,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可沈牧之为人精明,她这些年恪守本分,做事滴水不漏,还是不能让他信她一点。她需要一个机会,谢珣的出现打乱她计划的同时,也给了她机会。
首先她得离开这里,莫临和汪直还有玉瑶发现她不见定也会寻她,他们有秘密约定的地点,他们其中一人会在等她。
对沈牧之来说,这是杀她最好的机会。她想活下来,想取沈牧之一点点信任,只有一个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回过神,她连忙佯作尘土入了眼,用衣裳擦干脸上泪水。
那头谢珣轻拍着孙如茵的背,安抚着孙如茵,眼神不经意扫过菜地里的宋温如,她不曾抬头看看,半点不为所动。若非听她那番说辞,如此漠然态度定会让人误解,他始终看不透她。
孙如茵哭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羽田走过来,将鞭子交还给她。
谢珣跟羽田说道:“你带如茵回去。”
孙如茵转头恶狠狠剜了宋温如一眼,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她。
羽田扶着孙如茵回去,谢珣看着宋温如半晌,缓缓问道:“你没有甚要说的?”
“有何可说?”宋温如冷淡回应。
“婠婠,你真是没心。”谢珣说着,走至她面前,挡住她的手。
宋温如抬头,阳光刺目,他的脸有些恍惚。
谢珣居高临下看着宋温如,他细心地发现她微红的眼眶,他勾唇一笑:“婠婠,你想要甚?”
宋温如不喜欢被谢珣如此俯视角度,似乎会将她心底最深处的一切一览无遗。她正欲站起身,蹲太久加上体力过度透支还挨了一鞭子,她一阵眩晕,往后倒了下去。
没有预计地摔倒在地,强而有力的手臂圈住她,将她往前一带。
在即将撞入怀中那一瞬间,她双手抵住他胸膛。
满是污泥的手将他衣裳弄脏,她稍稍往后仰着身子,正色道:“放开我!”
谢珣笑吟吟看着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婠婠,从前你不是如此娇弱,难道是故意的?男人皆爱温柔乡,你若是想如此让为夫心软,为夫定很受用。”
“谢珣!我与你已不是夫妻。”宋温如扭过头不去看他。
“是吗?”谢珣将她圈紧了一些,“当年和离书我并未签字,我既没死,你再嫁沈牧之,便是你的错。按照北唐律法,女子守寡二嫁,而亡夫若未死,判妻归亡夫。算起来,你宋温如还是我谢珣的妻。”
宋温如双手抵着他,谢珣所言不错,根据北唐律法,她与谢玄成亲在先,谢玄未死,她与沈牧之的婚事哪怕是赐婚也要作废,她与谢珣也是赐婚。所以在律法上只要谢珣活着,没有和离或是被休,她魏王妃的身份便不成立,她仍是谢玄的妻子。
谢珣松开宋温如,后退一步:“婠婠,你可记得我说过的,除非你亡夫,否则永远不会和离。”
宋温如心儿“咯噔”一下,她记得,怎会不记得。那日她让他和离,他当着她面将和离书撕了。
“不爱说话这点还是与从前一样。”谢珣笑吟吟看着她。
宋温如抿抿唇:“若说完了,让开我继续干活。”
“你还未回答我,婠婠。”谢珣笑意敛去一些,似乎是非要一个答案。
宋温如不再逃避,对上他带笑的眸子,心底有种异样,但很快冷静下来。她微抬下巴:“魏王的心,我要他的心。我要荣华富贵,我要权倾天下!”只有掌握了权,她才能做更多事。先前她不明白为何朱太后他们宁可牺牲如此多人,也要将权力紧紧掌握在手中,权力就像是这世上最勾人的糖衣毒药,引无数人前赴后继。明君掌权,天下所幸;奸臣弄权,天下苦不堪言。她要用权还燕关六万将士数万百姓一个公道,她要用权为玉家翻案,她要用权为谢家翻案,她要用权扳倒朱太后和沈牧之,而只有她手中有权,才能做到这些。
她不会天真到指望刘季或是他人,权力才能做到这一切。她确实是要沈牧之的心,但那是将他的心挖出来!
谢珣一顿,显然对宋温如的答案略意外。他笑容全无,微眯着黑眸盯着她,她如此淡然态度说出这番话,她眼中看不到任何对权力的渴望,似乎她想要的仅仅是魏王的心。
他一字一字慢慢重复:“沈牧之的心?”
宋温如冷冷回道:“没错。”
谢珣转着佛珠,眸色沉了沉:“是吗?”
“是。”宋温如应。
“沈牧之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可以给你权倾天下?”
不是质问胜比质问,宋温如垂下眼帘,克制心中起伏情绪:“除了他没有第二人。”
谢珣突然笑了出声:“可沈牧之不这般想,他想要你死。”
“那你呢?你不想要我死?”
谢珣俯身低头至她耳旁,低沉的嗓音说道:“你的罪孽太深,需得留在我身边,由我渡你。”
言罢,他松开手,食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逼迫他面对他。
然后,轻轻飘出“婠婠”两字。
宋温如一滞,他眼中如烈火般燃烧着,不知是这日头太烈让她有了错觉,还是那代表他的愤怒。又或者,非愤怒。
谢珣歪头一笑,回身拿起锄头,将石头给挖了,然后又将锄头立住,头也不回地回田边。
宋温如还未来得及分析他的行为,他人已坐在藤椅上,一派悠闲翻着手中书卷。仿佛方才只是她的梦,他不曾醒来。
被挖出的石头提醒着她并非梦也!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谢珣。
扰乱人心,他是真有一套。
此刻去猜任何事皆无意义,她既决定了,当断则断。
定了心神,她拿起锄头继续劳作。
藤椅上,谢珣放下书,看了眼胸前被她手掌蹭到的地方,丝丝的红色有些刺眼。
已是正午,谢晴儿又提着食盒来了。
谢珣接过食盒,她看了看田地里劳作的宋温如,没了先前见了庙中鬼般,她对谢珣比了比划。
谢珣点点头:“在罚她。”
见宋温如朝这看来,她又立马吓得躲到谢珣身后。
宋温如只是无意抬头,瞥见谢晴儿迅速躲在谢珣身后,她垂下眼帘,并未表态。
谢珣声音传来:“宋温如,该用午饭了。”
宋温如这才停下,她不会为了与谢珣置气不填饱肚子。
待她过去后,谢珣略带警告的语气说道:“用完午饭会有人带你去做事,不要想着逃走。”
“既是孤岛,我如何能逃?”宋温如反问。
谢珣笑了:“婠婠你是一只狡诈的花孔雀。”
“多谢夸奖。”宋温如不甘示弱地应。
谢珣笑而不语,视线迅速掠过她通红的手,牵着谢晴儿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宋温如打量四周围一眼,方才谢珣的意思,他下午不会亲自来监督她了。
他放心将她一人撂在此处,便是有信心她找不到路离开。他更不是试探她,他想得到的,她也能猜得到。所以他料准了她会安安分分在这等着,不会莽撞行动。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五年,不简单的五年。
打开食盒,一荤一素和一汤,底下还有冰镇的绿豆甜汤。
她望着冰镇的绿豆甜汤出神,里头可见细碎冰碎,方才送来的洛神梅酱饮也是冰镇,碗中还有细微的冰碎。
冰?荒岛何来的冰库储藏冰?
假设谢珣没有骗她,这里真是一处荒岛。那荒岛上住的人不仅很多,还住了很久,所以才有可能有个储藏冰的冰库。
她昨日深夜到此,睡了应有两个多时辰,出门之前她看了天色,应该不超过辰时。再往前推算的话,她还在封都与其他州府交界的范围内。
封都范围内的荒岛并不多,住了人还住了很久的荒岛她不曾听说。
信谢玄的话,荒岛的存在是个秘密,甚至沈牧之都不知。
宋温如打了个冷颤,在沈牧之和朱太后眼皮子底下能弄出如此大动静,谢珣背后的人是她先前猜测的几家没跑了。这个岛的存在又是何意义?她若想谢珣平安无事,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岛的事,才能推测谢珣的计划以及支持他的人。
昨夜外头与谢珣说话的三人,女子叫谢珣师兄,她不曾听谢珣说起他师父是谁。又或者他说过,只是她从来不会用心去记关于他的事。
据她所知,不仅是沈牧之在找蔺家小公子,曹家他们也在暗中找蔺家小公子。他们要一个孩子作甚?她才不会信曹家他们是出于好心,要保住蔺家最后一点血脉。谢珣这边也在保蔺家小公子,她不在京中,无法传递更多信息,暂时也无法追查蔺家小公子。
那位蔺家小公子一直被保护的极好,外人不曾见他。
说起来,这点倒与谢珣极为相似。
那时的谢珣终日带着面具,连他们欢爱时都不曾脱下,她只见过谢玄真面目一次。
收起思绪,她拿出筷子打算先填饱肚子。想用筷子,可手指僵疼得直皱眉,压根无法夹起菜。
看到食盒里的两个汤勺,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眼四周围。
拿起汤勺,她会心一笑。
不远处树后,谢珣稍稍侧身出来,手里转着佛珠,望着宋温如不知在想甚。
听得地上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他淡淡道:“师兄不去用午饭?”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扮作道姑的男子,亦是谢珣师兄谢灵秀。
谢灵秀已换上一身女装,美貌倾城,若非那喉结与男声,定以为是菩萨下凡来。他笑吟吟地道:“是我不去,还是你不去。分明与晴儿一块离开,却又半道折回来。”
他看了眼宋温如:“从前你也是这般偷看她。”
谢珣收回视线,侧头看他:“师兄,封都来信了?”
“无趣!”谢灵秀往树干靠了靠,“如你所料,沈牧之要杀她。”
“嗯。”谢珣应了一声,并不意外。
“看来她心中的人是刘季。”谢灵秀就跟故意似得,非得说出来与谢珣听。
谢珣面色沉了沉,宋温如信誓旦旦与他说她心中所属之人是沈牧之,他不全信,再者并不影响当前形势。
朱太后靠着沈家和朱家还有高家的支持,毒死先帝,伪造圣旨,废后袁氏被逼自尽,袁家和玉家诛九族。先后扶持两个孩子登基为帝,作为傀儡的他们并不安分,在朱太后授意下,沈牧之杀了他们,重新扶持新傀儡刘季上位。
当年谢家曾支持过先皇帝,这笔账朱太后和沈牧之耿耿于怀,更担心谢家与杨家联手推翻他们的政权。谢家位置占尽天时地利,西下攻打封都将是一路势如破竹,再加上杨家飞雀营,只要谢家振臂一呼,江山必要改名换姓。
他们将宋温如送了过来燕关,无疑是在给谢家下催命符,警告谢家不可轻举妄动。
宋温如不经思索脱口而出,说完她心咯噔一下,顿生逃开的强烈念头。
她那一瞬间的慌乱无措被谢珣尽收眼底,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平静,眸中只剩冷漠疏离。他笑道:“婠婠,我想不想你死,你如此聪明怎会不知?”
宋温如平复了心绪,她在他面前总是容易露出情绪。她淡淡道:“你不会放过我,却又不会杀了我。”
话落,绕开谢珣,蹲下身子继续做事。
谢珣侧过身子,她手上那道伤疤很是刺目。他抿了抿唇:“起来。”
宋温如不搭理他,其中或许还有较劲的意思。
“宋温如!”谢珣有些愠怒。
“你这是闲着无事了?”宋温如总是拿他没法子,她知道她若是一直不应他,他会没完没了。
“婠婠这是在关心为夫?”谢珣勾唇一笑,视线却还是落在她的手上。
“谢珣!”宋温如皱眉,他总是一口一个“为夫”,扰得她心烦意乱。
“嗯?”谢珣整了整衣袖,一派悠闲样子。
“你想作甚!”宋温如问。
谢珣敛起笑容,态度认真:“羽田有事做,无人看管你,回去吧,一会有人会收拾。”
宋温如停下手中活,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难道他是因这个对她仁慈了?转念一想,她如此念头简直可笑至极,她与他的关系即便不是你死我活,也绝非是能和平共处。他对她真正的愤怒和恨还未表露出来过,她能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他看到的皮子,而她连掀起这张皮子的勇气都没有。
“你是在心疼我?”她故意问。
谢珣望着她片刻,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掐了掐佛珠,别开视线,语气冷淡:“罪犯若死了,往后的活少一人干。”
宋温如自嘲一笑,答案就该如此。她慢慢站起身,说道:“我会如你所愿。”
“听话的罪犯才会少挨罚。”谢珣笑言。
宋温如抿抿唇,不再做声。
谢珣扫了眼她手上汗珠,汗珠滑过伤痕必定疼的钻心。孙如茵好在收了力道,否则她的手就废了。手臂已青紫肿起,她不曾为此吭声一句,她素来都能忍着疼。
终究……
他收起思绪,快步往院子方向去,边走边道:“最好快些跟上。”
宋温如只当他是不耐烦她,她快步跟上他,手上鞭子留下的伤疼的她微微蹙眉。比起狱中折磨,这点不算事儿,她完全能扛着。
回程时,她每一步都仔细算。方才从院子到荒地走了多少路程,用时约莫多久,如今从菜地回去又走了多久,多少路程。
经过一望无际的田地时,她稍稍出神。由此可见,这座岛一点都不小。他们所住院子占地面积很大,看得出来以前是一座寺庙。
谢珣察觉后头人脚步慢下来,他缓缓回过身去看。只见宋温如望着田地,不知在思忖甚。他眸中异色一闪而逝,遂而笑问道:“婠婠在想我们?”
宋温如立马回过神,她怎忘了谢珣太聪明,只要她露出一点马脚,谢珣都会发现异常。她不应他,而是加快了步子。
谢珣看着她从他身边过去,他转着佛珠的手停下:“婠婠知道如何回去?”
宋温如怔了怔,收住脚步。
谢珣见此,轻笑出声:“婠婠,一个太聪明的人装傻,露出的马脚不会比傻人装聪明更少。”
宋温如侧头,他笑得放肆,仿佛在他眼前的不过是那无处可逃的老鼠。他是猫,那只抓住了老鼠,却舍不得将老鼠一下杀死的猫,因为玩弄老鼠的恐惧,比杀死老鼠更为折磨。
她唯一能做的,不应不说。
宋温如的沉默早在谢珣意料之中,五年前她初来谢家,比现在更为冷漠寡言。他不再说甚,走至她前头领路。
这一路上,两人谁都没做声。
回到了院内,谢珣这才出声叫住要入房的她:“不打算洗洗?”
明明是很正常的问话,宋温如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总觉着是在逗弄她。
“你的手脚。”谢珣接着说。
果真是逗她玩,一句话断开分两次说。宋温如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泥的手,她朝左边假山吐水处走去,假山边早已备了干净的鞋。她
看了眼一直在看她的谢珣,犹豫了会儿,将鞋子脱下。
先洗脚,然后冲手上泥土。
手洗干净,手心红肿磨破了皮。
她换上干净的鞋,擦了擦身上泥土。
谢珣一直默不作声看着她,犹如当年他总爱坐在榻上,看着屏风后倩影。他转着佛珠的手指稍快,出卖了他此刻起伏的心绪。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鞋子费钱。”
宋温如眉微皱,看了眼那双满是泥的鞋:“我会洗干净。”
谢珣笑而不语。
宋温如反应过来了,她说道:“明日我会光着脚下地。”
“不愧是我的好婠婠。”谢珣这才应她。
宋温如紧抿着唇,他想如何羞辱她都不打紧,只要能让他心中怨发泄一些,便当做是她为自己积德了。
她进房正欲关门,谢珣先她一步入内。
她转身道:“你既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共处一室?”
谢珣妖娆一笑:“难道婠婠想我对你做点甚?”
“谢珣!”宋温如眉头紧锁,他还是与从前一样,喜欢将她激怒,“你我的关系,不应再共处一室。”
“关系?难道不是夫妻关系?”谢珣戴好佛珠,走过去点线香,“你想离开这里回去魏王身边,担心与我共处一室成为魏王休妻的借口?婠婠我说过,永远别再想从我身边离开。你要做的是在我身边赎罪,直到……”
他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字:“死去为止。”
那比烈火还要炽热的眼神要将宋温如燃烧殆尽,她心噗通一下,顿时有些慌乱。那年夏日,他亦是如此对她说。
她垂下眼帘,藏起自己的无措,摆出往日里的冷漠态度,极其冷淡的语气说道:“你既愿留着,那你便留着。”
谢珣将宋温如所有反应尽收眼底,他黑眸中浮现浅浅笑意,朝她走了过去。
宋温如下意识后退,她靠在了门边上。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