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决定,事件本人的旭尧却还处在云国一无所知。
“飘飘,我想吃咱们王府的桂花糕了。”
旭尧望着窗外,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怅然若失的说道。
这一次出来,着实待的够久了,每年桂花开的时候,皇帝都会派人把宫里做糕点做的最好的厨子派去殷王府给他做很多很多桂花糕。
他发小就爱这一口。
一晃来到云国已经快一年了,这今年的桂花恐怕也已经开败了,可殷国却还没回去。
哎,今年的旭尧是没有口福咯。
“少爷,您这是想陛下和太后娘娘了吧,属下也想回王府了,都不知道秋刀崽咋样了,长胖没有。”
白飘飘看着旭尧望着窗外思绪渐渐飘远的样子,瞬间也勾起了他思乡的情绪,一下子也难过起来。
今年的桂花糕没吃到,虎子也没找到,王府也没回去。
说起来件件都是糟心事。
“应该都长大狗了吧。”
秋刀崽乃是旭尧府里的一条爱犬。
为啥叫秋刀崽,因为它是在秋天所生的狗崽,背上的毛行成的图案就像一把刀,所以取名为秋刀崽。
旭尧静静地看着窗外,秋风萧瑟,枯叶一片又一片的接连落下,旭尧仿佛如入梦般的伸出手想要去接住,然而就那样手伸了很久,手里却依旧是一场空。
耳边还时不时传来白飘飘絮絮叨叨的声音。
旭尧的思绪随着这啰嗦的絮絮叨叨,也渐渐的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想起了小时候只要一生病发热,娘亲就会没日没夜的守在他的身边,给他擦汗,唱曲儿,哄他睡觉。
娘亲的声音很好听,总会在夜晚惊扰到了神灵,然后护他一整晚的舒心安睡。
他也想起了兄长,他记得如若每次边疆有战事,他身披铠甲,手握长枪势与敌人一争高下时。
兄长总会紧紧的抱住他,锤着他的胸口告诉他一切小心,目送他远行时,兄长的眼神中不是期待着胜利,而是对他的深深的担忧。
他甚至想起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父皇,全国上下大家都说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皇帝,连母亲每次提起来都是满眼的认可,这样看来,旭尧觉得他生前确实是个好皇帝。
他好像确实是想家了,此时心中所想的有的没的,全是故乡的一切,以往只想着到处跑到处玩,现在的他,却只是那个一心想回家的胆小鬼。
迎露回房赶紧收拾好衣物,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要走时,她定脚最后看了看这熟悉的房屋,虽是暂住了几日,却在回来时心境大有不同。
此时桌上那颗仙人掌依旧绿油油的,长势较好,终日在这里房间里,生命力也能如此旺盛。
看来小五说的没错,它果真倔强又坚强。
迎露想了想又回头走上前去,想要把它放进了包袱里一起带走。
然而在放进去的那一瞬间,仙人掌身上那尖锐的刺却一下扎进了她的手指里,瞬间鲜血直流。
迎露望着自己那受伤的指尖,不大但挺深的,她放进嘴里吸了吸,可那个伤口处却还是倔强的止不住的血流不止。
可能你也有你的想法吧……
迎露自言自语的从包袱里又把它拿出来放在桌上,此时本还有血流的指尖,此时也奇迹般的结成血痂了。
桌上,还是熟悉的那个摆设,一桌一物看起来甚是般配。
仿佛也在提醒着她,它永远只属于这里。
“是我执着了……”
她轻声失笑的摇了摇头,随后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便起身离去。
等她关上门时,那最后一束微光透过了门缝,映照在了那盆孤立的仙人掌上,此时它的倒影显得孤独又倔强。
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迎露也只拿上了带来的几件衣物,其余物件她都留下了,不多不少,一件也不多余。
为了出去时不引人瞩目,迎露则是走的后门,一路上都是跟她打招呼的下人,尽管此时她带着面纱,但府中的人对她早已经熟悉透顶了,仅是一个背影便也能把她认出来。
加上她这般绝世的身段容颜这世间可不多见,让你只需一眼便很难忘却。
“姑娘您要出府去了吗?”
这是这几日里一直照顾她的丫鬟晚秋,为人还算老实,手脚也勤快,迎露对她印象不错。
“嗯。”
迎露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姑娘你等着,奴婢去给你拿点吃的,今日刚蒸好的糕点,本来打算一会儿给您送去的,可还没等送给您吃,你就要走了,奴婢给您装点,您带在路上吃啊。”
“不用……”
结果还未等她说完,不管她同不同意,那热情又积极的丫鬟,便赶紧丢下她往伙房跑去了。
迎露站在原地,望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一脸的无奈。
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又不需要什么糕点,但一想到那丫鬟走时候那真诚的笑脸,迎露又矛盾的实在迈不开腿。
“放开我!放开”
然而就在迎露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直接走时,却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一声声喊叫声。
迎露转身望了望,好像是从伙房那边传来的,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
迎露带着疑惑,步子前迈了迈。
“呜呜呜呜……你们这群坏蛋快放了我。”
就是这儿了,声音越来越明亮清晰,迎露看着眼前的房门,她记得这是王府的偏院平日里除了一些下人住在这里,便基本没有人来。
“小孩儿,你都叫了这么多天了,你累不累啊你。”
“赶紧给爷闭嘴,吵死了”
“呜呜呜……”
听这嘈杂的声音,看来屋中不止一人。
然而就在这乱糟糟的对话声,那其中哭泣声的小孩声音却引起了迎露的注意。
这声音她太熟悉不过了,前些日子日日听到,起初也觉得烦人,后来却也就越听越习惯,便任由他去了。
这是虎子!他怎么在这里………
迎露心中无比震惊。
“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啊,奴婢好一顿找。”
迎露本正欲推门进去,谁知刚刚在原地找不到她的丫鬟,一路小跑找到了这里来。
丫鬟此时满脸的着急,手里还正揣着那热腾腾的糕点。
“晚秋,我问你,你知道这里面关的是谁吗?”
“姑娘你问这个作甚?”
“好奇”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里,暗影大人夜晚悄悄带了个小孩回来,然后丢在这柴房里,让管家好好看着。”
暗影,暗影……原来是他把虎子抓来的,他抓虎子来做什么?
难道旭尧他们前些日子来王府正是为了此事?
一大串疑问徘徊在迎露心里。
也不知道虎子怎么样了,刚刚求救声听起来甚是可怜。
“姑娘?姑娘?”
晚秋看着听完她的话便发起呆的迎露,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姑娘这糕点您趁热吃。”
“嗯,谢谢。”
回过神的迎露接过了晚秋手中的糕点,目送着一脸疑惑的晚秋逐渐走远。
然而就在她正在想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时,屋里的人却不给她机会犹豫,他们好像听到了动静一般,警惕的一把推开了门。
“谁!”
走出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到处张望着,其中一个迎露认识,是这后院的管家。
“是我。”
迎露镇定的说道。
“原来是迎露姑娘啊,您来这下人房有何事吗?”
看到是自己人,管家放下心来脸上立马堆满笑容,热情的跟迎露打起了招呼。
“屋中那小孩怎么样了?”
迎露伸头望了望,却并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她本可以走进去看,但她还未想清楚该不该去管这个事。
刚刚从晚秋口中得知,虎子是暗影抓回来的,既然是他抓的,那么就说明王爷肯定也知情。
那王爷要抓的人,自己要怎么去管?何种立场去管?
“这小子倔的慌,一天到晚瞎叫,吵死了。”
说起虎子,管家和身边的那男子就很是嫌弃,这几日被他吵的脑袋嗡嗡的,现在走出门来,都还觉得有点耳鸣。
“大人,暗影大人不是说了吗,如若在这小子口中再问不出点啥,就把他杀了,那到时候咱们不就解脱了。”
一旁的男子提起了暗影的吩咐,劝慰着告诉管家用不了多久他们俩就解脱了。
“对啊,哈哈,那明日咱们就把这小子杀掉!”
迎露皱着眉听着面前这两男子说起杀个人就跟杀条狗那么随意,心中很是不悦,反感至极,珉着嘴唇怒瞪着他们。
“迎露姑娘,您还有啥事吗?”
本来说的正开心的两人,却见迎露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心中不知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满脸紧张的问道。
毕竟迎露他们可开罪不起,全府中的人谁不知道那是王爷的心头宝。
“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门口时,屋里的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费力挣扎的起身,蹦跶着就跑了出来。
此时他身上到处都捆绑着绳子,无法行走的他,愣是拖着笨拙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跳了出来。
当他见到好几日没见到日光,突然刺的他生疼,赶紧低下头使劲眨巴着,等抬起来直愣愣的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迎露时。
虎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漂亮姐姐,你快就救救虎子,他们这群坏蛋要杀了俺,还不给俺饭吃……”
见到迎露后,越说越伤心,委屈的满脸都是泪花,突然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就哭倒在了迎露脚下。
“嘿!你这小子,长这么胖想不到还挺灵活的,这都能跑的出来,赶紧给爷起来啊,不然抽死你信不信,还有你说谁不给你饭吃了?谁不给了!你每日里吃的那几大碗不是饭难道是屎?”
男子挽起袖子骂骂咧咧的走到迎露身边,费了老大劲才把虎子给拎起来。
迎露伸出手本想拉住,可理智却又让她收回了。
“俺不管,俺就是没吃饱,放下俺,你们这群大坏蛋。”
虎子一边挣扎着,一边用他那笨拙的身体不停地撞击着一旁的男子,他这体格还着实给那男子撞得够呛。
“咳咳咳……你这小子,老子还不信收拾不了你。”
见虎子这幅不服气的样,怒火中烧的男子指着虎子的一边骂着,一边回屋中顺手就拿起了地下的鸡毛掸子。
上面的毛都快掉光了,看来用过了不少次。
“小六子,给爷抓住他!”
果不其然,虎子见男子手中物立马害怕的缩成一个球,蹲在迎露脚下瑟瑟发抖,笨拙的小手被绑住了,可还是一个劲的扣着迎露的裙子,想要牵住。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住手!”
一阵蓄满力道的风划过迎露脸颊,见男子手中的鸡毛掸子就快要落在虎子身上了,本来楞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迎露还是忍不住张了口。
“迎露姑娘,这小子欠收拾。”
“姐姐救我,救救虎子。”
虎子见迎露帮了她,心中瞬间有了底气,小手不停拉扯着迎露的裙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你给老子过来!”
男子见虎子找了迎露当靠山,很是不满的想把他拉进屋
“我让你住手没听到吗,放开他我在看到你哪只手碰他,我就剁了哪一只!”
听到迎露的话,男子吓得立马弹开了手。
迎露看着虎子看向他的眼神,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她想起了他被她灭门的父母亲,又想起了在小院里他日日陪着自己,一声一声喊着的姐姐……
哎,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啊,她没有办法做到见死不救。
迎露蹲下身去,拿出随身的小刀把虎子身上的绳索一点点割开。
“好痛噢……呜呜”
可刚一碰到虎子的身体,他便疼的小小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迎露不忍的掀开他的衣物。
果真!满身被鞭打过的伤痕。
她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角,然后又转过轻轻的扶起虎子,温柔的牵起他的手。
“迎露姑娘,您您您这是作甚!”
那俩男子看到迎露的举动,简直惊呆了。
“带他走!”
迎露背对着他们语气淡漠,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