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辟谷将银票放进箱子,拿出纸笔说道:
“我先开几副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抓药,先吃几副试试。”
江辟谷立刻写了一个药方,递给董事。
董事接过来一看,不禁苦笑。
他跟白颖园到底是师出同门,开的药方都一样。
董事礼貌的说道:
“先生,这个药方跟白颖园开的一模一样,七年了,不见起色。”
江辟谷诧异的看着董事: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董事点头。
江辟谷略微思索片刻。
“照理说,缓症当缓治,七年都不见效果,咱们要不要铤而走险,用一剂猛药试试?”
下猛药的后遗症特别大,还不见得有疗效,需要跟当事人好好商量。
董事不假思索的回答:
“请先生开方子。”
江辟谷扭头望向董婉儿,她才是当事人,得听她的意见。
董婉儿清楚,她的病只有大理天龙寺无尘大师能解。
又不愿哥哥失去希望,只好点头应允。
“请先生下药。”
“好,我再开一方,试试效果。”
江辟谷迅速写完一个方子,
董事拿到手里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股凉气。
他是九品药修,对治病救人并不陌生。
江辟谷开的方子堪称虎狼之方。
简直是在搏命。
江辟谷见董事站在原地不发话,担心的问道:
“可有疑问?”
董事心一横,反正是死,搏命一次又何妨。
“没有。”
他把药方递给小绿,特意叮嘱她不要在白家的百花堂拿药。
天黑了,
小绿把药汤端给董婉儿,
董婉儿毫不犹豫的把汤喝下去了。
燥热,
出汗,
痉挛,
手脚不受控制的摆动,
药效竟然如此之快,果然是虎狼之方。
江辟谷和董事站在床边,静静的等待好消息。
一炷香之后,
董婉儿沉沉睡去,
出的汗把一床被褥全浸透了。
“小黄给小姐换一床被褥。”
董事吩咐着,拉着江辟谷离开房间。
“这服药需连服七天,我留下来陪护。”
有晋王的面子,
有董事的五百两银子,
江辟谷自然不敢怠慢。
“辛苦先生了。”
董事吩咐小绿做饭。
江辟谷看了看窗外,担心的问道:
“这里安全吗?”
董事笑笑:
“这里走出三位入殓师,你说安全不?放心,白家的人不一定知道你来开封府。”
董事安慰几句,让江辟谷放心住下。
一连七天,
董婉儿每天都会遭一回罪。
第八天早上,
江辟谷内疚的找到董事:
“公子,药方没有效果,实在抱歉。”
董事扶着江辟谷的肩膀说道:
“妹妹已经病了15年,绝非一两个药方能救的。
还愿先生不要放弃,再想想其他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凶险极大。”
江辟谷狠狠心说道。
“我黄山派有秘传太乙十三针,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我江辟谷有幸学到五分本事,就是不知公子敢不敢让我一试?”
江辟谷只是黄山派右护法,
在他之上还有长老和掌门。
能够学到太乙十三针五成的功力,已经非常了不起。
董事听说过太乙十三针的威名。
它不光能救人,
更能杀人。
这套针法不讲究修为,普通人也能用。
对方不论多么强大,只要被钉满十三针,就是亚圣境界的大宋皇帝也得玩完。
当然,
你得有能力把十三针全钉到对方的十三处大穴上。
对方又不是靶子,不会任凭你蹂躏。
此套针法用来治病,变幻无穷,有几百种组合,还要消耗大量的真气才行。
它的副作用十分凶险,
如果医治不得法,或者行医者修为不够,病人和医生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如何不敢,请先生不吝赐教。”
董事救人心切,管不了那么多了。
江辟谷能够如此帮忙,董事感激不尽。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的。
董事把全副身家拿出来,一共两千多两,全给了江辟谷。
江辟谷把银票收下,
吩咐道:
“我需用三天时间完成这场仪式,这期间绝不能被打扰,还请公子护我和令妹周全。”
“先生放心,董事一定办到。”
保险起见,
董事让小黄把小六子从家里喊来。
两人请了三天假,护佑江辟谷施法。
太乙十三针对应人体十三处大穴,不同的病症对应的点穴顺序不同。
稍有差池,便会一命呜呼。
江辟谷五品修为,真气不足,只能靠时间弥补。
换做黄山派掌门,用这一招的话只需一个时辰便可。
陆家棺材铺有个地下室,
是用来放置横死的无主尸体的,
董事把里面整理一番,
让江辟谷带着妹妹在里面医治,以防万一。
治病从早上开始,
董事负责在前院打点,
小六子则看着后门和后院。
一早上来了三单生意,全被董事拒绝了。
午饭刚过,
董事照常躺在太师椅上休息。
安静的官帽儿胡同忽然热闹起来。
“白大人好。”
“白大人进来喝一壶如何?”
“白大人,我家姑娘年方二八,不知您是否考虑添一房小妾。”
“......”
董事听到动静,站起身来到门口查看发生什么事。
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来人身穿藏青色入殓师官袍,年纪三十二岁。
手持春雷剑,
腰间挂着殿前司的腰牌。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入殓师,都是他的手下。
董事一看,顿时抱拳说道:
“白兄,怎么有空来官帽儿胡同?”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白颖园长子,白家大爷白敬忠。
白敬忠,七品药修,对行医治病没有兴趣,参加了永嘉四年的秋试,成为入殓师。
效命北殿前司,职位总旗,手下管着50人,跟小六子一个司局的。
白敬忠对董事不熟,不过他知道他的亲弟弟白敬业是他亲手送走的,对他颇有好感。
两兄弟向来水火不容,
白敬忠这个大哥甚至想把弟弟废了,免得给他惹麻烦。
白敬业暴毙,反倒随了他的心意。
“随便转转。”
白敬忠倒是不客气,
不等董事招呼,
领着两个入殓师便闯进屋子,四处查看。
“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过?比如大夫,算命先生,江湖郎中之类的?”
白敬忠一边打量一边问道。
董事顿时明白了,
他这是公报私仇,在找江辟谷。
“我们陆家棺材铺如今半死不活,无人经营,哪会有人跑到我这里来。白兄请坐。”
董事招呼小绿上茶。
“状元郎,庆功酒都没有请我,让我很是伤心呐。”
白敬忠语带嘲讽。
“白兄公务繁忙,我怎忍心打扰。”
董事客气的解释。
“刚刚成为入殓师,连业务都不熟悉就请假,我看你和小六子也没有急事吗?”
白敬业说着,给手下递眼色,让他们四处转转。
白家在黄山派养着几个地位很低的内应,
江辟谷离开黄山后,他们就给白颖园去信。
让他留意江辟谷的行踪。
白家对黄山派恨之入骨,
这种落单的机会,白颖园绝不会放过。
有白家的探子得知江辟谷入城,
白颖园立刻让儿子白敬忠利用职务之便,全城秘捕江辟谷。
白敬业搜查了十几天,轮到了官帽儿胡同这里。
江辟谷是神医,寻常病人根本用不着请他千里迢迢的跑过来。
官帽儿胡同用得上江辟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董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