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和他女兄弟嘴对嘴玩猜糖果挑战。
一个人吃糖，另一个人蒙着眼睛用舌头去感受对方嘴里糖果的味道。
他们的朋友在一边起哄：
“城哥跟着宋音苦了那么多年，今天一次性甜个够。”
看着他们嘴唇拉丝，我质问他，他却说：
“这只是个游戏，你要往脏了想，那我也没办法。”
我给了他一巴掌后转身离开，死后，我也要给他备一份大礼。
他不知道，我就要死了。
我给自己挑了一块最贵的墓地，以后每个月让渣男替我分期付款。
可是后来，每个月收到墓地的账单时，他却红着眼说再也尝不到甜的滋味。
他靠着我的墓碑呢喃：“音音，我来陪你好不好？”
千万别，我怕脏了我轮回了的路。
当我推开酒吧包厢大门时。
气氛正推到高潮。
一对男女正吻得火热。
一颗糖果正在他们唇齿间交替。
接吻的女孩神色迷蒙，脸颊绯红。
旁边还有不少人正在起哄欢呼。
“城哥跟着宋音苦了那么多年，今天一次性甜个够。”
而我的到来像是给一切按下了暂停键。
“嫂子？”
人群中有人这么喊我。
“嫂子怎么来了？”
“嫂子别误会，都是闹着玩儿呢。”
刚刚还起哄的人群此刻显得有些尴尬局促。
我却只是盯着周城。
“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吗？”
周城对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他依旧稳坐在那里，淡然开口：
“这只是个游戏，你要往脏了想，那我也没办法。”
我往脏了想？
还是有人往脏了做。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唐姗姗开口道：
“宋音姐，你别生气，这都是大家起哄被逼的，你别往心里去。”
被逼的？
好几年前周城做生意被人威胁。
差点被人打断一条腿都没有屈服。
现如今又有几个人能逼着他周城做事情？
除非是他自愿的。
思及此，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上气。
我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唐姗姗此刻站了出来：
“宋音姐，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
说罢她拿起一个酒瓶，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周围人都来不及阻止。
“妹妹你少喝点儿，你不是胃不好吗？”
“我只是希望宋音姐能原谅我。”
现在好像做的不对的人是我一样。
周城在一旁说：
“宋音别让人这么下不来台。”
我冷笑出声。
心底已经凉了一片。
“好，我回敬你总可以了吧。”
我一把拿过桌上的酒瓶，朝胃里灌了下去。
连灌了三瓶下肚。
周围人都劝阻了起来。
“宋音姐，算了算了。”
我把酒瓶扔到一边。
“现在满意了吗？”
“如果你是来无理取闹的，就快走吧，我累了，不想和你吵架。”
周城说着，连眼神都没往我这边看。
我的背开始发痛，痛得我渗出冷汗。
手里攥着的病历单也被我的汗渍浸染。
周城你不是累了。
你面对工作时不累。
你面对朋友时不累。
你只是面对我时累了。
是我和你的沟通让你感觉到累了。
你只是，
厌倦我了。
“好。”
我不再犹豫，转身出了包厢。
我恍惚间看到周城眼角闪过一丝慌乱，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02
我驱车快速地赶回家。
一到家就直奔卫生间。
我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吐着。
呕吐物中还掺杂着血丝血块儿。
我手里紧紧攥着报告单。
上面显示着：晚期、癌症。
好痛啊。
额头的冷汗不断滴落。
我蜷缩着，希望自己的痛苦能够少一点。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
下楼一看，唐姗姗的脸就闯进了我的视线。
她看见我时很吃惊：
“宋音姐，你也在啊！没打扰到你吧！”
我皱着眉。
唐姗姗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我昨晚不小心喝太多了，没办法只好麻烦周城哥一下。”
“周城哥去给我买早饭了，不好意思啊姐，如果知道你在家，我肯定不会来的。”
我不想理会她说的话，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想找点吃的。
却发现我家的冰箱门大开着。
一堆东西被扔在了垃圾桶。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发疯了一样冲向垃圾桶。
双手不停地翻找。
身后的唐姗姗被吓了一跳。
“宋音姐，你没事吧！”
终于我翻找出来一盒饺子。
但是太晚了，饺子已经化得像坨烂泥一样。
“姐，你在找这个啊！这个已经没法吃了，已经烂了，早该收拾了，都臭了！”
下一瞬我转身质问唐姗姗。
“你凭什么乱动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东西！”
就在这时，周城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冷静点！”
我的丈夫回来了。
手里提着为别的女人买的早点。
“周城她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盯着周城。
他应该知道的。
那是我妈妈临终前给我包的最后一顿饺子。
她那时病重，整个人像一根枯木。
像是随时都会化作一阵风飘走。
那时，她颤巍巍、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为我包的这顿饺子。
她的手使不上力，饺子的褶她要反复捏好几遍。
但她还是笑着，说：我要好好活，争取给咱们音音多包几顿饺子。
但她还是走了。
那些饺子我再也舍不得吃完。
全都冷冻了起来。
就像妈妈还在我的身边一样。
“我，我不知道周城哥，我只是看冰箱垃圾很多，想帮你清理下冰箱。”
唐姗姗无辜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横在我们中间的周城沉默良久。
终于说道：“阿音，你也该放下了。”
03
我该放下什么？
放下我对亲人的念想？
还是放下我对某些人不该有的期待？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周城。
有些事情说放下就能放下。
我们之前的数十年的情谊他也是这般轻而易举就放下了吧。
但这些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问出来像是我在自取其辱。
“周城，我想和你谈……”
“周城哥，好像到约好去游乐园的时间了。”
我的话被唐姗姗打断。
周城轻轻点头，看向我：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
我别过头，收拾起了一地狼藉。
“宋音姐，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突然看到展柜上我们去游乐园里画的石膏娃娃。
那个娃娃颜色也不完整。
大片大片的白色石膏还未着色。
那时的我们坐在小摊前，你一笔我一笔地勾勒着。
阳光下周城的脸上有颜料沾染。
我偷笑。
但是周城却浑然不觉，笑得傻气。
那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里面有抱怨的女声传出。
周城抱歉地对我说，有客户需要处理。
我笑着说没事，顺便帮他擦掉了脸上的颜料。
周城走得急，被撞掉的画笔骨碌碌地滚到我脚边。
那天我也没有继续补全剩下的白色石膏。
好像从一开始老天就暗示了我。
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会像这般被别人打扰。
永远会像这般有始无终。
04
我拒绝了唐姗姗的假意邀请。
周城看着我欲言又止。
但他被唐姗姗催促着，也没有再劝我。
当天我就去参观了我们市最贵的墓地。
在市中心的一座山上。
站在那里能够鸟瞰整个城市。
背山面水。
风水不可谓不佳。
“宋小姐，这是我们位置最佳的一块墓地了，我敢说全市找不出第二块来。”
工作人员自豪地说。
我点点头。
当初母亲病重时，也曾笑着和我讨论埋在哪里。
我眼睛含着泪，说要给她找一块最高最好的位置。
母亲却说不要。
她说要在一个有鲜花，能够时常看见我的地方。
那时我和周城说，陪我一起为母亲选址。
周城却说自己太忙了，我自己决定就好。
当我一个人面对一个个坟冢。
面对即将和母亲死别的时候。
我那时的恐惧和无望。
到现在还刺痛着我。
我的后背又开始发痛，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
刺激得我不得不坐下来喘息。
生病后我的体质越来越弱，很容易就感觉到累。
所以我不想再折腾，很快就做了决定。
“那就这里吧。”
付款时我选择了分期付款。
这时我庆幸和周城还是夫妻关系，所以很容易帮他办理了分期付款。
他每个月都会收到银行的扣款通知。
相当于之后每个月都会提醒他我已经去世的事实。
这种既能精神攻击，又能让他破财的方法，让我一想到就开心。
哪怕我的死不足以让他伤心，但是能膈应到他也是好的。
周城那边很快就收到了通知。
他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宋音，拿这种事开玩笑你觉得有意思吗？”
“如果我说这不是开玩笑呢？”
电话的那边是一阵死寂。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唐姗姗的声音。
“哎呀，宋音姐就是想要你的关心嘛，只不过方式有点不成熟、极端而已。”
“没想到宋音姐这么多年脾气还是这么不好，都是被周城哥保护得太好了啦！”
周城的语调缓和了下来：“宋音，你非要这么别扭吗？”
我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
“爱信不信。”
便挂断了电话。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后，发现欢欢不见了。
这时周城的电话打过来，语气有些犹豫。
“宋音，欢欢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