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笔掉落在地,我的心也冷了下去。
晚上,我坐在民宿的小院里,看着满天星斗。
阿知抱着一罐青稞酒,坐在了我的对面。
她现在不叫我“大叔”了,叫我“大头哥”。
冤大头。
为情所困的冤大头。
我抬头接连饮下几杯,问阿知,知不知道“为情所困”的情,有多少笔画。
知不知道,被困在情里的人,有多痛苦。
爱情,亲情,友情。
能疗伤,也能伤人。
阿知喝下一杯,脸色红扑扑,看着远方,眼角湿润,喃喃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
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阿知豪迈地举起剩下的青稞酒,撩起袍子擦了把脸,对着我喊了一声:
来!敬自由!
我俩对视一笑,一饮而尽。
第二日,阿知向我告别,她要离开这里了。
临行前,她向我道歉,为她之前偷偷翻了佳佳画册的行为。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提醒我。
据她观察,佳佳的画在过去两年里风格突变,不再阳光明媚,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黑,血淋淋的眼睛,可怖又渗人。
小妹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回想起,两年前,佳佳跟着妈妈出去聚会,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爱哭,大叫,像在害怕什么。
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带她去看医生,确诊了抑郁症。
我的心里像是被扎上一根刺,反反复复让我不得安宁。
我一页一页翻着佳佳画册,渴望从中寻找到更多的信息。
从最近的几张画来看,惊讶地发现,每一次画的时间,都与她用完我的手机的时间重合!
难道,佳佳的抑郁症,与手机有关?
我打开手机,没几下就破解了佳佳的密码,登陆了她的社交账号。
一个叫做“月月哥”的头像跳动着,我点开一看,瞬间五雷轰顶。
聊天记录里充斥着各种对佳佳的不良引导。
一步步,要求佳佳做了许多她这个年纪不该做的行为。
而佳佳,按照对方的要求一一照做。
最后的一段对话,是佳佳问对方:
什么时候,可以把妈妈还给我和爸爸?
对方发来一个呲牙的表情,跟着一句话:
从你家楼顶跳下去,你妈妈就会回去。
我的心揪成一团,气血上涌,差点站不稳。
我将聊天记录翻到最前,发现两人对话开始的时间,刚好是两年前!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悔不当初。
心里不断咒骂自己。
自诩爱佳佳,竟然连她两年前就开始遭遇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泪水糊满了我的脸,我头脑昏成一片。
刀片梗在喉咙里,我想痛苦的嘶吼,却一句声音也发不出来。
“月月哥”……“妈妈”……
月月?朋?
秦朋?
脑子里终于将一切串起来。
可随之而来的疑惑让我更加痛苦又恐惧。
苏黎沫,知道秦朋对佳佳所做的事吗?
她是以怎样的身份参与其中?
想到这,我恨不得立马出现在苏黎沫面前问个清楚。
更恨不能拿把刀,亲手了结了秦朋替佳佳报仇。
我抱起画册,马不停蹄地买票往回赶。
刚一落地,我就打了出租,往派出所赶。
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跳动着苏黎沫的名字。
我心情复杂,按了挂断。
没多久,电话再次打来,同时收到苏黎沫的短信:
求求你,接电话。
我按下接听,还未张口,就听到苏黎沫的哭泣声。
我皱皱眉头,想问她,这又是要闹哪出。
苏黎沫压低声音,一边啜泣一边道:
栋深,秦朋他……他是个恶魔,他害死了佳佳,还要来害我。
栋深,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栋深,我现在藏起来的,你快……啊!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周栋深,这是我和苏黎沫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什么叫做多管闲事,佳佳是我女儿,而你害死了她,我要你偿命!秦朋,你在哪里,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男人嗤笑道:
好啊,来找我,阳光大厦18楼。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喽!
电话挂断,我让师傅掉头前往阳光大厦,那是郊区的一栋烂尾大楼。
路上,我同时报了警,说明了事情经过。
警察让我不要贸然上去,可同时我收到了苏黎沫手机发来的信息:
敢带警察来,你还没上楼,苏黎沫就会先从18楼掉下去。
后面带着一段视频,苏黎沫被绑在椅子上,后背靠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空栏杆上。
脚下,是苏黎沫的那只西施犬,血肉模糊,死状凄惨。
我咬咬牙,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爬上了18楼。
出现在秦朋面前时,他面色一惊,又满脸的鄙视,指了指苏黎沫,道:
呵!为什么?就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浪荡女人,你们,连自己命都可以不要。
你也是,我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