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之对我怀恨在心,以为他心中挚爱因我而死。
十年共枕眠,我饱受冷漠与煎熬,即便失去了孩子,也只换来他冷漠的指责:“你的一身罪孽如今报应到孩子身上罢了。”
我时常沉思,倘若当初离世的是我,该有多好。
然而,一朝梦醒,我回到了成婚的第二年。
似有若无的沉香味飘入我的鼻中。
一睁眼,抬头便是秋香色软烟罗的帐子顶。
有人将帐子帘一把拽开。
裴景之那带着怒意的神情撞进我的眼底。
“众目睽睽之下诬陷嫡姐推你落水,谢沅宛,你这次做的有些过了。”
我放在身侧的手抓紧了锦被,喉头一阵发紧。
恍然间才明白,我回到了和裴景之成婚的第二年。
“明日,你备上薄礼亲自回谢家道歉。”
这场景太过熟悉,无数次让我在午夜梦回时惊醒。
眼眶酸涩,我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开口问他:“殿下的意思,是让皇子侧妃向朝臣之女道歉?”
裴景之居高临下,逆着光我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可他的言语却如数九寒天般让人冷彻骨。
“侧妃而已,更遑论被污蔑之人是你嫡姐,如何道歉不得?”
眼前之人拂袖而去。
我的指尖轻轻滑过腹部,眼角不觉淌下欣喜的珠泪。
吾儿尚存。
我并非假作落水污蔑嫡姐,实则我因怀有身孕与嫡姐交谈之时头晕落入水中。
眼下月份不大,近几日我也未让太医替我诊脉,自然无人知晓。
不过这一切落入裴景之的眼中,倒也成了我善妒诬陷嫡姐罢了。
前世,我为了嫡姐嫁入王府,日夜辛劳,终是落下病根,导致腹中子嗣未足月就小产。
这一世,就让母妃带着你一同远离这束缚之地,逃离这吃人的牢笼。
我抚摸着肚子,眼眸微闭,心中满是期待那弱小生命的诞生。
夜深人静,我辗转反侧,起身靠坐在窗边。
裴景之在我的院中种了好几株芭蕉树,夜里下雨。
雨声落在蕉叶上倒抚平了我这有些焦躁的心绪几分。
思绪纷飞,往事历历在目。
我虽生于名门,却只是府中一位不起眼的庶女。
生母不过是正头娘子的陪嫁侍女,为了替主母笼络主君的心才被塞到我父亲的房里。
母亲离世后,我更是失去了唯一的温暖。
炎炎夏日,我顶烈日劳作;数九寒天,我挑井水浣衣。
此乃家常便饭。
府中姐妹众多,最受宠爱的莫过于嫡姐谢清芷。
我羡慕她,羡慕她养尊处优,容貌娇美珠圆玉润。
羡慕她受尽宠爱,心思却纯真如初。
每每在主母房门外跪地请安,我时常幻想,若能成为那受父亲重视、与母亲撒娇的少女,哪怕一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