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倾禾宴辞的其他类型小说《换亲后,我嫁给当朝第一大武将傅倾禾宴辞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翊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到片刻的功夫。原本躺在榻上纳凉的宴辞,便懒散地斜靠在门框上,像极了倚门拉客的郎倌。只是那口气却不带温言浓语,反而夹杂着淡淡的嫌弃。“你怎么来了?”“怎么,夫君不欢迎我吗?”当着一众丫鬟小厮的面,傅倾禾自是给足了宴辞颜面,甚至还带着女儿家的哀怨。“……找我有什么事情?”瞧着她挥手即来的情绪转变,宴辞眉头拢得更紧。他迎娶的不是纯洁如玉的女子,而是满腹算计的恶女,时刻都要提高警惕。“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傅倾禾浅笑着应了一句,环顾四周不见越瑶的踪影,又重新接续了话茬。“只是想问一问夫君,准备什么时候纳越姑娘为妾,我也好早早准备。”傅倾禾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正屋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宴辞听到这声音猛地掉头折返。傅倾禾紧着脚步跟上,正好看到他...
《换亲后,我嫁给当朝第一大武将傅倾禾宴辞小说完结版》精彩片段
不到片刻的功夫。
原本躺在榻上纳凉的宴辞,便懒散地斜靠在门框上,像极了倚门拉客的郎倌。
只是那口气却不带温言浓语,反而夹杂着淡淡的嫌弃。
“你怎么来了?”
“怎么,夫君不欢迎我吗?”
当着一众丫鬟小厮的面,傅倾禾自是给足了宴辞颜面,甚至还带着女儿家的哀怨。
“……找我有什么事情?”
瞧着她挥手即来的情绪转变,宴辞眉头拢得更紧。
他迎娶的不是纯洁如玉的女子,而是满腹算计的恶女,时刻都要提高警惕。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傅倾禾浅笑着应了一句,环顾四周不见越瑶的踪影,又重新接续了话茬。
“只是想问一问夫君,准备什么时候纳越姑娘为妾,我也好早早准备。”
傅倾禾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正屋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
宴辞听到这声音猛地掉头折返。
傅倾禾紧着脚步跟上,正好看到他扶着一个女子的手,眼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这便让人去唤府医过来!”
女子相貌只算清秀,甚至比不得夏荷娇美。
只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温婉娴静的气质,一双眼眸格外的明亮,很有特点。
越瑶看到傅倾禾的那一瞬,脑袋像是被巨石击中了一般。
被广袖覆盖的双手逐渐扭曲,只是她表情管理的极好,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来。
甚至身体一个趔趄,歪倒在宴辞的怀中。
原本清秀的容颜,沾染了一层清晰可见的红晕,就像是醉酒了一般,带着难掩的娇羞。
宴辞倒是没有瞧出来,以为她崴到了脚,眸色比刚才紧绷的更厉害。
“可是歪到脚了?”
一旁看戏的傅倾禾,终于绷不住自己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崴到了脚,这怕是羞到了心!
看到宴辞警告的眼神后,傅倾禾这才稍稍收敛,指了指一旁的越瑶。
“这便是越瑶姑娘,你要纳的妾室?”
傅倾禾看似询问.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笃定的语气,也不期望言辞能回答,自顾自地靠近二人。
坐到了主位后,这才居高临下地望着越瑶。
“越姑娘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我见犹怜,怪不得夫君心心念念,想要纳你为妾。”
傅倾禾每说一个字,越瑶的脸便难看一分。
最后。
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朝着她磕头,唯恐为宴辞惹来乱子。
嘴里,一个劲推辞。
“世子夫人,奴婢不会碍着您和世子爷,奴婢打小便照顾世子爷的起居,只希望一直照顾他。”
宴辞见她这般卑微,狠狠地瞪了傅倾禾一眼。
傅倾禾略显无辜地摊了摊手。
瞧着没心没肺,可若是细瞧便能发现,她看向越瑶的眸光更显慎重。
原本以为。
她已经足够重视越瑶了,所以今日才有了亲自上门。
可见了人才发现,她还是不够重视。
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她貌似没有!
她当初——
之所以顺势答应宴辞的纳妾之请,便是想将越瑶拴到自己身边死死盯着。
可越瑶显然深谙后宅之道,并不愿意离开青雅轩这个避风港。
近距离待在宴辞身边,她才是青雅轩的越姑娘;可若是坐实了妾室的身份,那么她只能是妾。
傅倾棠上一辈子打生打死,不肯让宴辞纳越瑶为妾。
如今看来,倒成了笑话。
“世子夫人若是觉得奴婢言辞有假,奴婢现在便以死明志。”
“瑶儿,你说什么胡话?”
听到越瑶言语过激,宴辞皱着眉头制止。
他本意是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内宅生存,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左了。
——或许,她并不需要妾室的名分。
傅倾禾的目光,在宴辞和越瑶之间反复横跳,端详了半晌才笑着开口。
“你虽不想为妾,可我和夫君却有约定在先,你难道想让我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奴婢……”
越瑶瞬间张慌无措,一双像是墨染的眼眸落在了宴辞身上,隐隐带着些许求救。
宴辞瞧着她的目光,直接翻脸不认账。
“你我的约定就此作罢!”
“夫君,我素来是一个认死理的人,答应了你的事情,岂能随便毁约?”
“……那么,你想做什么?”
宴辞咬牙切齿地问出几个字来。
他虽然不谙后宅琐事,却不是愚蠢之辈,自是瞧得出傅倾禾醉翁之意不在酒。
“夫君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不过是觉得内宅无聊,这才想让越姑娘陪我做个伴……”
还不等,她继续长篇大论。
宴辞已经从衣兜里拿出了私库的钥匙,铁青的脸色像是被人鬼画符一般。
“拿着它,滚!”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夫君了!”
傅倾禾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钥匙,二话不说离开了青雅轩。
好似,每逗留一息都是对她的毒害。
面对她那满载而归的兴奋劲。
宴辞的手掌一点点成拳,狠狠砸在案几上。
他怎么觉得。
在傅倾禾的眼中,他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库?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相比较满载而归的傅倾禾,神游天外的宴辞。
越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重生这么久的布局,终究是因为傅倾禾的到来彻底粉碎。
傅倾禾与傅倾棠身份互换的真相,已经被她抹掉。
可为什么,她还会嫁给宴辞?
若是傅倾棠那个蠢货嫁进来,她有十足的把握对付,可面对傅倾禾终归是底气不足。
——毕竟,她才是宴辞的发妻。
她重生后谨言慎行,甚至模仿傅倾禾的一言一行,力求抓住宴辞的心。
可如今,正主来了。
见她垂眸不语,宴辞以为自己擅作主张引起了她的不喜,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瑶姐姐,我那堂兄一直惦记着你。”
见越瑶身形一僵,宴辞深知自己说错了话。
当初,她险些被那人借酒轻薄,每每提及那人,她便恨不得撕碎了他。
“我原本想让你早早嫁人,可你又不愿意。”
宴辞对越瑶并无男女之情,可因为他那堂兄的虎视眈眈,他不得不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成为我的妾室,你或许无法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却不用一直提心吊胆提防他。”
听到顾氏询问。
宴辞瞬间来了不少兴致,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声音听上去尤为真诚。
“我打小便喜欢吃辛辣之物,府中的饭菜确实寡淡了一些!”
顾氏闻言一愣,诧异地瞥了傅倾禾一眼。
“看来,阿禾还是不了解世子的口味,这才让人传错了话,我这便命厨房重新去做。”
顾氏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傅倾禾倏地站起来。
“母亲这话可就差了,女儿当初便对杜嬷嬷三令五申的叮嘱,世子不喜清淡之物。”
傅倾禾掷地有声的解释,使得周遭落针可闻。
暂且不提宴辞眸中的玩味,一旁传话的杜嬷嬷,已经连滚带爬地跪到了顾氏面前。
“夫人,二姑娘亲口知会老奴,让给世子爷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老奴……”
“嚎丧呢?”
顾氏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搁在一侧,看向傅倾禾的目光警告有余、温和不足。
“阿禾,你是不是口误说错了?”
她可以肯定——
杜嬷嬷绝对做不出假传消息的事情,这个在她眼皮子底下养大的庶女定然撒了谎。
而她如此行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傅倾禾无视顾氏的警告,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布满了被人冤枉之后的委屈与执拗。
“女儿并未口误。”
一旁的杜嬷嬷不可置信地望着傅倾禾,好似第一次认识她,声音又急又气。
“二姑娘,您怎么能冤枉老奴?老奴……世子爷,您可得给老奴主持公道……”
杜嬷嬷心中明白。
此时唯一能为她证明的便是宴辞,毕竟傅倾禾叮嘱的时候,他就在跟前。
宴辞好似,没有听到杜嬷嬷的求救,似笑非笑地瞥向傅倾禾。
却见后者神色从容,好似对此早有良策。
“夫君,越姑娘还在府中养伤!你应该也不想在这刁奴身上浪费时间吧!”
傅倾禾说话的时候,头发丝似乎都裹挟着威胁。
依着宴辞的性情,自是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只是他想看她准备玩什么把戏。
——所以,并未出口拆穿。
杜嬷嬷见宴辞的眼神重新变得懒散,便知道自己要完,四肢酸软瘫倒在地。
傅倾禾对此并不意外,双眸温顺地转向顾氏。
“母亲,杜嬷嬷仗着身契不在女儿手中,便肆意攀咬女儿,女儿怎敢继续留她?”
当傅倾禾说出‘身契’二字时。
在场的众人脸色瞬间变得精彩,也明白了她为何突然发难。
——很明显,她是冲着陪房的身契而来。
顾氏虽然做得隐秘,可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这些亲近的女眷自然知晓一二。
顾氏第一时间看向宴辞。
见他眉目微敛瞧不出喜怒,便知道这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若是平时,镇南侯府倒也不会插手此事。
——可今日。
傅倾禾当着宴辞的面提及身契,那么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身契必须得给。
想通这一点,顾氏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
“阿禾,我担心你年幼,被这些刁奴哄骗,这才未将身契交给你。”
顾氏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去取身契。
她将装着身契的红木匣子,亲手交给傅倾禾时,笑容似乎比刚才还要温和。
“如今看来,倒是我这当母亲的想差了,阿禾比我想象的要沉稳。”
傅倾禾笑着打开红木匣子,抽出杜嬷嬷得身契交给顾氏。
“女儿年幼,自是对付不了这等恶仆,还劳烦母亲您亲自操劳。”
顾氏笑着收了身契,命人将杜嬷嬷拉了下去。
剪掉了身边的眼线,又顺利拿回陪房的身契,傅倾禾心情大好。
离开文昌伯府的时候,她甚至主动朝傅倾棠发出了邀约。
“大姐姐,你若是得空可以来府上坐一坐,我们姐妹也好亲近亲近。”
“等我得了空闲,定然会去寻你。”
傅倾棠笑着应承,脸上不见一丝嫌隙,身上不见半点嚣张跋扈。
宴辞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姐妹二人。
他早些时候听坊间传闻,文昌伯的两个女儿,一个骄纵,一个温婉。
如今再看,这传闻倒是有些失真!
一个像是田野里的小白花,纯真中带着些许羞涩;一个则像是山野中的母老虎,强悍又奸猾。
傅倾棠被宴辞莫名其妙地打量。
浑身汗毛直立,恨不得用脚抠出一个地洞,原地消失。
若是有选择,她希望生生世世,都不会碰到这个病娇反派。
“大姐姐,你怎么了?”
傅倾禾不是瞎子,自然瞧得出傅倾棠对宴辞的畏惧,心中的狐疑越来越重。
若不是有上一世的记忆,她怎么会如此惧怕宴辞?
“没,我就是想到母亲还有事寻我,便不送妹妹了!”
傅倾棠说完拔腿便跑,傅倾禾虽然挠心挠肺,可却不得不克制那股好奇。
坐上马车后。
傅倾禾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等脸上的僵硬感消散不少,这才瞥眸看向宴辞。
“今日的事情,多谢世子爷。”
虽然宴辞是被迫卷入,被迫帮忙。
可她敢断定,今日若不是有他在场,她断然不可能从顾氏手中顺利拿回身契。
若是没有身契的制约,她如何制约身边的人。
“傅倾禾,我这人最讨厌利用与威胁,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
宴辞的声音听着有些飘渺。
可傅倾禾两世为人,焉能瞧不出他话里话外的警告。
而且,他这轻描淡写的模样,甚至比发火时更让人难以琢磨,更让人忌惮。
“我明白!”
“越瑶的事情,尽早安排吧!”宴辞再次强调,“你我之间并无感情,充其量也只是肉体纠缠。”
“好!”
傅倾禾并不觉得难堪。
若不是必须有一个孩子傍身,她甚至觉得这肮脏玩意儿,早点出手也是好的。
宴辞不知她心中所想,单手撑着后脑勺假寐。
就在傅倾禾觉得,两个人应该能相安无事折返镇南侯府时,他忽然追问了一句。
“对了,你身边可有一个叫夏荷的女婢?”
“有,世子可是在何处听过她的名字?”
就在刚才,她的嫡母还想将夏荷塞到宴辞的床上。
想到宴辞从正屋走出来时,阴恻恻的神情,傅倾禾的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
难道,嫡母在他面前也谈及了此事?
“你的嫡母对你倒是不赖,连左膀右臂都安排好了。”
宴辞看向她的目光,既有讥讽又有警告。
“只是,我并非高台上的泥塑,不喜欢别人插手屋中之事。”
离开殷姨娘的住处后。
傅倾禾先去了以前居住的闺房,又目的性极强地去了前院的西厢房。
——那是,她和宴辞孽缘开始的地方。
时至今日。
她仍旧搞不清楚那晚的状况,只记得父亲劈天盖地的巴掌扔到她的脸上。
“孽障,和你那生母一样犯贱!”
她迫切地想要和父亲解释——
她没有犯贱,也没想过爬床,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躺在宴辞的床上。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她也曾仔细复盘过那晚的事情,试了嫁衣的她早早便睡了。
那么。
入睡的她,是如何从闺房抵达西厢房的?
至于,醉酒的宴辞。
若是昏迷不醒,有能力和她钻被窝?若是清醒,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和她钻被窝?
——所以,是傅倾棠在幕后算计吗?
就在傅倾禾准备推门进去,尝试着能否寻到蛛丝马迹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二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傅倾禾猛地回头望去,只见傅倾棠俏生生地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那模样,像是一早料到她会来这里一样。
还不等她回应。
傅倾棠像乳燕似的扑棱在她面前,笑盈盈地抓起她的手调侃。
“世子还是疼你的,这不就急匆匆赶来了吗?你和他,果真是命定的姻缘。”
瞧着傅倾棠挤眉弄眼、不带半点隔阂的模样,傅倾禾内心的怀疑越来越强烈。
她太清楚傅倾棠的性格。
眼睛长在头顶的伯府嫡女,从未正眼瞧过她这个小庶女,平时最喜欢斜着眼睛冷嘲热讽。
可在这一世的记忆中,傅倾棠前不久似乎得了一场病。
病好后,她没了往昔的骄纵自满,多了几分娇俏爽直。
——难道,真的重生了?
因着傅倾禾的沉默。
傅倾棠调侃的笑意逐渐挂不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二妹妹,你想什么呢?”
“命定的姻缘?大姐姐该不会相信那些江湖骗子所说的前世今生吧!”
傅倾禾状似无意地笑语。
可从她那微微蜷缩的手指来看,她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你和宴辞本就姻缘天成,只是有人……”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傅倾棠忙忙敛声,然后顾左右而言他。
“母亲那边怕是等急了,我们快过去吧!”
傅倾禾明白。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她若是表现的过分急切,定然会引起傅倾棠的怀疑。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大姐姐,我虽然不知为何会爬上宴辞的床,可事已至此,你可恨我?”
原本拉着她疾走的傅倾棠,脚步猛地顿住。
“正如妹妹所说,事已至此多谈无用,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紧要的事。”
别看傅倾棠,说得有理有据,可内心慌得一批。
——唯恐那晚布局的事情,被傅倾禾瞧出蛛丝马迹。
“况且,你也知晓我的性子,定然是受不了越瑶的茶言茶语,到时候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茶言茶语,那是什么?”
见傅倾禾敛眉沉思,傅倾棠讪讪一笑,不自然地揉了揉额头。
“是一种有毒的茶。咱们快去正屋,世子和母亲还等着你呢!”
傅倾棠虽然嘴上说着一起去正屋,可半途便寻了一个由头,跑得不见踪影。
傅倾禾无奈,只得独自前往。
她的脚还未迈进正屋的门槛,便看见宴辞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眼风微凉地扫了她一眼。
“准备一下,现在回府!”
傅倾禾不知道,宴辞发哪门子疯。
权当,没有听到他的胡话径直往前走,却被后者狠狠拽住了胳膊。
“我说,回府!”
因着他冷冽的宴辞,傅倾禾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
她侧脸看向宴辞,极其认真地开口:
“世子既然放不下越瑶,又何必赶过来?”
“我……”
听出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宴辞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只是他素来骄傲,刚到嘴边的解释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担心越瑶又如何,又没碍着她什么?
傅倾禾没心思去琢磨宴辞的想法,将他的手扒拉开,声线比刚才更淡了几分。
“世子若想离开,那便先行离开吧!我权当,没有纳妾的约定。”
她说完,径直迈进正屋走向顾氏。
她进来时,顾氏正揉着眉心,顺手给她进来指了指一旁的杌凳,待人坐定才缓缓开口。
“听世子说,你准备给他纳妾?”
傅倾禾放在双膝的手,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她倒是没有想到,宴辞居然是一个大嘴巴。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居然整得人尽皆知。
“是。”
顾氏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食指极其娴熟地敲着案几,寻思了半晌笑了起来。
“那通房倒是一个能耐的,你可能应付?”
傅倾禾搞不懂顾氏的心思,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尚可。”
“世子临时折返,可是因为她的缘故?”
“是。”
顾氏手上的动作微停,目光重新落在傅倾禾身上,眸中的光芒比刚才更内敛了几分。
“你回门之日,她便整出这样的事情,若是成了姨娘,生了一儿半女,侯府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你虽是庶出,可代表的却是文昌伯府的脸面,没理由被人任意揉搓。”
傅倾禾倒是没有想到,顾氏会为自己‘撑腰’。
这是,让自己正面硬刚宴辞?
上一世,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犹记得,傅倾棠梨花带雨哭诉宴辞要纳妾时,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宴辞生性冷硬强势,又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你万万不可与其硬着来,应徐徐图之。”
她一片慈母之心。
奈何,傅倾棠打小就养得骄纵,哪曾受过那滔天的委屈?自是不可能听她的苦口婆心。
日复一日的闹腾,最终被反噬!
顾氏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斜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傅倾禾,目光逐渐温和。
“我瞧,你那贴身丫鬟夏荷是一个聪明伶俐的,适当的时候也可以给她开脸,总能帮衬一二。”
顾氏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傅倾禾焉能听不出她的意图?
——她想给宴辞塞女人!
只是。
上辈子,她已经在夏荷身上吃足了苦头,这一世岂会再扶持她青云直上?
想也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这刚过门的新妇,倒也不便插手纳妾的事情,还需要婆母与夫君定夺。”
“我早就听闻过安宁郡主爱花,没有想到她已经痴迷到这种境界。”
没有足够的金银支持,真的养不活这么多名贵的品种。
年氏也是一个爱花的人,只是她那小花圃和这大花园比起来,倒是颇有几分相形见绌。
傅倾禾听到她的感慨,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不大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可不妨碍,她喜欢看这种百花齐放的美景图。
确实能令人心旷神怡。
“我那院子里也栽种了一些花花草草,三弟妹若是喜欢,得空过来瞅一瞅。”
“好!”
两个人一路走来,也算相谈甚欢。
以后一个宅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碰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也算是好事。
所以,傅倾禾并不抗拒她的好意。
“大伯母给八妹妹,相中了大理寺丞家刘家的公子。”
年氏的脸上既喜又忧,喜的是对方门第不错,忧的是不知男子品行如何。
“我一会儿,去见一见刘家的姑娘,怕是不能陪着三弟妹了。”
“额……什么时候的事?”
她们两个自打进了宁王府,貌似一直在一起吧!
“离开大堂时,大伯母身边的曹嬷嬷给了准话,只是此事不宜声张。”
闻言,傅倾禾了然地点了点头。
双方本就是暗中相看,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大张旗鼓,否则到时候亲事不成定然尴尬。
“可需要我陪同?”
“那小郡主可是一直盯着你呢!若是一直跟在你身边,我着相看的任务怕是无法完成了。”
年氏笑着打趣了一句,拉着八姑娘离开!
年氏这大型挡箭牌离开后,小郡主便按耐不住内心的火焰,蹦跶到她的面前。
“宴辞哥哥不喜欢满肚子诡计的女人。”
“哦!”
她嘴上虽然应承着,可心里面却不以为然。
这小姑娘确定自己了解宴辞吗?他上一辈子,可是将越瑶那朵绝世白莲放到枕边。
再者说,她也没指望宴辞会喜欢自己!
喜欢这东西——既廉价又昂贵,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你爬床的事情已经犯了他的逆鳞,若是识相一点,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后宅,而不是招摇过市。”
“……你这是劝告还是警告?”
“我只是不忍看到,宴辞哥哥因为你这样的女人,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傅倾禾并不计较她的言语攻击。
小女娃心心念念的桃子被她摘走了,她堵在面前放两句狠话,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真正的毒蛇,可不会如此直白地出手。
“你喜欢宴辞?”
“这是旻朝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安宁郡主对宴辞的喜欢既热忱又坦荡,所以,从不会否认自己的喜欢。
就算当着傅倾禾的面,也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喜欢你吗?”
“……他……他只是没有发现我的好。”
“那么,你愿意给他当妾吗?”
“傅倾禾,你折辱本郡主?”
安宁郡主眸子瞪得极大。
整个旻朝,没人敢让皇家的贵女当妾,就算镇南侯府也不行。
“那么,你是在等我病死,被人害死?然后嫁给宴辞当填房?”
“……你……你这人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她虽然不喜欢傅倾禾,可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她这已经属于凭空诽谤了。
“你不能给宴辞当妾,也不能给他当填房,这盘棋局注定没有活路,干嘛揪着我不放?”
“就算没了我这心思恶毒的女人,还会有别的女人,你总不能要求宴辞一辈子不娶妻吧!”
傅倾禾算是看出来了。
在安宁郡主的眼中,这世上能配得上宴辞的女人压根不存在。
“你是她嫡亲的嫂子,日后也好好亲近亲近。”
“儿媳明白。”
回到侯府不久,傅倾禾便听到安静的侯府紧张了起来,奴仆们就连走路都轻拿轻放。
就在她疑窦丛生时,春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侯爷和侯夫人大吵了一架,就连七姑娘都被牵连了,怕是得闹上一阵子。”
“七姑娘?”
瞧出傅倾禾的疑惑,春华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据说七姑娘是柳姨娘的女儿,侯爷可怜她生母早逝,所以格外的偏爱。”
“这事情,怎么扯到了七姑娘?”
从宴辞的表现来看,宴清漓之所以坠湖,应该和朝堂上的蝇营狗苟有关。
这么大的帽子,扣到了一个小姑娘身上?
“柳姨娘是侯爷不问而纳的妾室,侯夫人得知后动了胎气,六姑娘的身子骨才会这般孱弱。”
傅倾禾:“……”
看来,她对侯府后宅的了解还是过于表面。
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因着兰氏的怒火,偌大的侯府后宅,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安静的可怕。
宴辞刚跨进府门。
便看到镇南侯手持长枪傲然而立,看到他后,眸子泛着些许冷光。
“跟我去演武场。”
镇南侯脸上若是没有那明晃晃的五指印,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逼格。
可惜,宴辞不吃他这一套。
“没兴趣。”
宴辞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从自己可以扛动长枪开始,自己的亲爹每次受了亲娘的气,便跑过来找他出气。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被揍得最狠。
后来,他武艺越来越好,年龄越来越长,他亲爹赢得概率便急剧下降。
发现这个事实后,镇南侯爷已经很少向他约战了。
平时为了彰显一家之主的气概,他总会事先给他一点好处,然后找他打假赛。
“城南一百亩水田,事后划给你。”
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出气的,至于那些财物左不过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那些东西迟早是我的。”宴辞不为所动,“钱物,已经对我没有吸引力了。”
“……竖子,你是想让我更换世子吗?”
镇南侯气得两眼发黑,一个两个都是前世的孽债,这一世才紧着他欺负。
真当他,不敢动他的世子之位?
闻言,宴辞迈出去的脚步,一点点收回来。
他绕着镇南侯。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观了一圈,然后替他理了理被撕扯得变形的衣袖。
“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写折子?”
镇南侯:“……”
宴辞的神色没有了对外的冷淡,也不见了对内的慵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邪气。
“爹,你是想七弟的另一条腿也断掉吗?”
若说之前的怒火是镇南侯的刻意为之,那么宴辞的话,是真正挑动了他的神经。
他手中的长枪,第一时间抡向宴辞。
宴辞像是早有所料,脚步轻盈地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攻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不想听实话吗?”
他十岁那年,单枪匹马地跑到柳姨娘的院落,当着她的面废掉了她儿子的右腿。
她为了这世子之位,苦苦经营。
那么他便要做到一劳永逸。
一个没有仕途的瘸子,如何能坐稳镇南侯府的世子之位?一个没了希望的妾室,又如何在后宅生存?
“宴辞,我还有一个嫡子!”镇南侯咬牙切齿,“你能废掉你七弟,难道还能废掉你五弟?”
“您可知,五弟为何弃武从文?”
宴辞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嘲讽。
夏荷搞不懂傅倾禾的心思,心中甚至生出几许愤懑。
既然已经攀上了镇南侯府这高枝儿,所谓的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就算查出来又如何?难道这亲事还能换回来?
再者说,宴辞作为镇南侯府的世子爷,要模样有模样,要前程有前程。
难道,还比不得时安远那庶子?
要她说,那位打小便在锦绣堆里面长大的大姑娘,也是一个脑子有坑的。
放着宴辞这样的如意郎君不要,居然逼着自己迷晕二姑娘,将人打包送到了宴辞的床上。
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
“我记得,你素来浅眠。”傅倾禾的声音不紧不慢,”那晚的事情,你真的不知情?“
夏荷虽然心里面嫉妒的发狂,可面上却表现的,好似一朵涉世未深的小白花。
跌跌撞撞地跪在傅倾禾面前,恨不得将自己的脑浆磕出来。
“姑娘,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您莫不是在怀疑奴婢?”
上一世,傅倾禾已经见惯了她这种嘴脸,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告诉我,我为何会出现在宴辞的床上。”
她和夏荷都是浅眠之人,若是外面有动静,她二人定然能第一时间知晓。
到底是什么情况下。
她才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滚到宴辞的床上?
傅倾禾掷地有声的逼问,使得夏荷险些心神失守。
好在,她打小便是心智坚毅,这才没有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
“或许……或许是您癔症发作了?这才无意间闯入世子爷的厢房,有了后面的事情。”
她家二姑娘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别看她平时和正常人一般,可偶尔也会像疯子一般,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对我倒是了解!”
傅倾禾半嘲半讽地说了一句,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她虽然有时候会发疯,可不代表她对发疯的内容一无所知,真当她是疯子?
傅倾禾在傅倾棠那里铩羽而归后,拧着眉头思忖了许久。
她现在做事还不能过于激进,否则被傅倾棠瞧出蛛丝马迹,定然会怀疑她的变化。
重生这事情,绝对要捂得紧紧的。
接下来的日子,傅倾禾一直忙着盘账,直至夏忧找上门来,这才想起了她的存在。
“你若是觉得闲着不自在,便跟在春华身边。”
侯府婆子、女婢一大堆,她本也没指望,使唤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干活。
毕竟,她的价值不在此。
只是,不让她干一点事情,她貌似惶惶不可终日,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会影响心性。
“诺。”
夏忧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无法展示自己的价值,被不明不白地再次发卖。
如今得了傅倾禾的安排,难得的表现出几分孩子气。
瘦瘦小小的人影,就像是归巢的乳燕一般,蹦蹦跳跳地朝着门口跑去。
傅倾禾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心狠手辣的妖妃又如何?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等待兄长归来的小丫头罢了。
傅倾禾埋头理账时,青雅轩那边也不甚消停。
宴辞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见越瑶,可被她堵在门口后,倒也没有继续避开。
“你怀疑的不错,越焘的右腿是我让人打断的。”
她照顾了自己八年,太了解自己的秉性,也清楚自己行事的风格。
所以,他并不奢望一直瞒着她。
“为什么?”
“他不应该对傅倾禾产生不轨之心。”
傅倾禾虚掩着唇角轻笑。
只是那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极其刺眼,像是嘲讽又像是戏谑。
只见她扶着帘子,笑着询问:“她若是有大碍呢?”
“……”
向来混不吝的宴辞,竟然被问得哑口无言,唇角抿了几抿终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傅倾禾也不计较他的闭口不言,她隔空指了指文昌伯府的方向。
“世子爷记着,你陪我回门是交易而不是恩赐!我在伯府恭候世子爷大驾!”
她说完命人继续赶车,眼神都不曾给宴辞一个。
就在傅倾禾乘坐的马车,缓缓朝着文昌伯府靠近时,领命而去的杜嬷嬷终于见到了文昌伯夫人——顾氏。
顾氏出身书香门第,身上自带一股岁月静好的书卷气。
可若是将其当作性格软绵之人,那便大错特错,毕竟性格柔软之人拿捏不住文昌伯。
杜嬷嬷甫一进门,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不仅将傅倾禾叮嘱的事情据实以告,也将镇南侯府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
顾氏听后眉头微紧,手指轻轻敲打着茶盏。
“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饭食,莫要怠慢了贵客。”她说完,瞪了一眼双手托腮的傅倾棠,“都是你做的好事!”
瞅着自家娘亲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傅倾棠瘪了瘪嘴。
旁人不知越瑶的杀伤力,她这个看过《婢妻》的书粉却一清二楚。
和越瑶那个重生女扳手腕,她脑子又没瓦特掉?
“旻朝除了皇室,你还能找到比镇南侯府位高权重的人家?别人遥不可及的婚事,你却弃之如履?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顾氏越说越生气,胸腔似乎有刀子要钻出来一般。
傅倾棠生得娇俏,盈盈一笑的时候双眸宛若月牙儿,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娘亲,您应该知晓女儿的心意,纵使泼天富贵,也比不上一心一意。”
“你……就算宴辞不是良人,可时安远庶出的身份,你……”
“娘,夫君待我很好,他虽是庶出却打小养在嫡母身边,不管才学还是品貌都极好。”
傅倾棠知道顾氏瞧不上时安远的出身。
然而,她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日后将会入阁拜相。
她之所以选择嫁给时安远,不仅因为时家人口简单,更多的则是时安远的潜力。
在《婢妻》这本书中。
傅倾禾的结局之所以要比‘傅倾棠’好太多,很大的原因便是她嫁给了时安远。
而她想要改变‘傅倾棠’惨死的命运,只能主动出击。
顾氏见她如此维护时安远,心疼的同时也有几分无奈,反手握住她的手掌。
“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
她这女儿性子骄纵,颇有几分目中无人,按理说绝对看不上时安远的家世。
可自打大病一场后,倒是没了之前的心气儿。
“你二妹妹已是镇南侯府的世子夫人,你一会儿见着她,莫要像以前一样夹枪带棒。”
“知道啦!”
傅倾棠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她费尽心思‘撮合’傅倾禾与宴辞,自然不会与其继续交恶,否则如何借用镇南侯府的权势保全文昌伯府?
要知道,在日后的大清算中,文昌伯府的结局并不好。
她虽然穿书至此不过一年。
却实打实地感受到家人们毫无保留的偏爱,自然不希望伯府出事。
——只是,傅倾禾能斗得过手握重生剧本的越瑶吗?
就在傅倾棠心中一个劲碎碎念时,傅倾禾终于抵达文昌伯府的大门前。
她盯着牌匾看了几眼,提步跨进门槛的那一瞬,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有羡慕、有鄙夷、有嘲讽……
她的脚步,压得极稳。
哪怕,宴辞并未跟在她的身侧,她也没有半点怯场,腰板比以往更挺拔。
“这才三天,怎么感觉二姑娘好似变了一个人?”
“昔日的伯府庶女,如今的侯府世子夫人,可不是变了一个人!”
“世子夫人又如何?和她那姨娘一般,都是爬床的货色,硬生生抢走了大姑娘的姻缘。”
“嫁了高门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回门?愈发显得小人得志,”
奴仆们虽然压着声音,可傅倾禾还是隐约听到一些。
细细想来,也不怪文昌伯府的奴仆们冷嘲热讽。
——毕竟,她的生母爬了表姐夫的床,而她爬了‘准姐夫’的床。
在外人眼中,也算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傅倾禾赶到大堂时。
傅家的亲近的女眷已经到了大半,逮着她便是好一通询问,丝毫不见往日的的生分。
傅倾禾虽然不喜这样的变化,却也和和气气的搭话,场面显得异常和谐。
直至顾氏和傅倾棠并肩而来,这热闹的气氛才有所收敛。
顾氏像是没有瞧出一众女眷的神色变化。
走到主位坐定后才抬眸看向傅倾禾,兴致虽然不高,却也挤出了两分笑意,关心了几句。
“在侯府的日子可还习惯?”
“回母亲的话,尚好。”
“你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我便不多说了。”顾氏环视了一圈,这才拧眉,“世子呢?”
“府中出了点事,他先回府了。”
还不待顾氏细问。
一旁坐着的傅倾棠,已是美眸微凝,不仅身子前倾,就连言辞也夹杂了急切。
“可是那通房丫鬟作妖?”
听她这般问话,傅倾禾眸子骤紧。
宴辞偏宠越瑶的事情,虽然不是多大的秘密,可傅倾棠这笃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她也重生了?
“大姐姐何出此言?”
傅倾棠听到她的反问,双手微紧。
她知道,自己刚才表现的颇为急切,忙忙为自己找补。
“我这不是关心妹妹吗?听说那通房是一个厉害的主,担心你吃亏。”
“多谢大姐姐关心,我尚且能应付得来。”
傅倾禾虽然想要试探傅倾棠,却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急切,否则容易暴露自己。
顾氏本不喜欢热闹,例行公事地聊了几句,便让傅倾禾去寻她的生母。
“你那姨娘愈发疯得厉害了,你也劝一劝她,别让她闹出太大得笑话,对你不好!”
“是。”
傅倾禾扭转身子出门时。
时安远与傅青霖青涩的脸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重逢,竟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傅倾禾听到‘夏忧’二字。
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地低头,看向搂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女郎。
牙婆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小女郎身上,并未看到傅倾禾的愕然,反而一个劲怒骂。
“夏忧,夏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你还在挣扎什么?”
小女郎夏忧,身体止不住颤抖。
原本可怜兮兮的小白花瞬间黑化,一把推开傅倾禾,逮着牙婆子便是一阵狠挠。
“我兄长会回来找我的,你这个坏人!”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孩子拳打脚踢,牙婆面上挂不住,一巴掌呼在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上。
“小蹄子,你找死是不是?你那兄长早就死在边境了。”
夏忧虽然被一巴掌扇了出去,可一双眸子却死死盯着牙婆,像是要将她剥皮抽骨。
牙婆被盯的浑身发毛,转身怒骂身边的护院。
“都是吃白饭的?先将这小蹄子关起来,明天送到抱月楼去。”
傅倾禾藏在袖间的双手,紧了又紧。
若说‘夏忧’二字只是让她愕然,那么‘抱月楼’三个字便让她神经都开始紧绷。
上一世,她无数次听到时安远怒不可遏的谩骂。
“旻朝,终有一日将会葬送在那妖妃手中,小小的罪臣之女,居然敢染指山河!”
她若是记得不差,那妖妃名唤夏忧,出自抱月楼!
当然,相比较这位宫斗高手,倾世名怜,她那位凶名赫赫的兄长,更让人畏惧。
名动一时的状元郎,终究成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按照时间线。
那个凶神,此时应该还在边境挣扎求生,期望着鱼跃龙门的机会。
傅倾禾目送夏忧被护院带走。
小女郎的脊梁挺直,发狠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恨意,丝毫不见刚才梨花带雨的怯懦。
瞧着她两种形态,自由切换的惊人操作。
傅倾禾都忍不住想要伸出大拇指称赞——不愧是未来的宫斗翘楚,会演!
牙婆虽然气得腮帮子发痛,可面对曹嬷嬷一行,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刚才的事情,让诸位看笑话可!”
曹嬷嬷笑着应和了两句,才向她表明了来意,后者虽然犯难,却也没有推阻。
毕竟,能卖镇南侯府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您应该也清楚,这识文断字的女子终归太少,会算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见牙婆双眸放着精光,曹嬷嬷焉能瞧不出她的心思?
之所以将难度无限夸大,不过是想卖人情给镇南侯府,帮自己拓宽人脉罢了。
若是小年轻,指不定瞧不上牙婆如此行径。
可曹嬷嬷早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对此倒也没有鄙夷,而是从善如流地笑语。
“只要世子夫人能瞧得上,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牙婆细着的眉眼骤然紧绷,忙忙朝着傅倾禾行礼,好听的话语不要钱似的往外蹦跶。
“原来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怪不得能有如此的气度,老婆子眼拙,还望您莫要怪罪。”
傅倾禾虽然记挂夏忧的事情,却也不好贸然开口。
只能借着买婢的事情旁敲侧击:“我瞧刚才那小丫头挺有趣的,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牙婆虽然不愿多谈夏忧的事情,可碍于傅倾禾的身份不好拒绝,只能笑着打哈哈。
“若是别的婢女,老婆子定然送到贵府,可这小丫头满腹算计,并不是良善之辈。”
傅倾禾见她态度坚决,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家的事情,她也曾听说过一些。
暂且不提谁对谁错,可那隐匿在幕后的人,却并不希望这兄妹二人好端端的活着。
或许,是因为之前拒绝傅倾禾的缘故。
接下来挑选女婢的时候,牙婆倒也没有藏着掖着,都是一等一的伶俐人。
傅倾禾挑来选去,最终选择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名唤春华,早些年曾在富贵人家为奴,嫁人后也曾开过铺子,生意也算兴隆。
奈何,她是一个苦命人。
一把天降大火烧掉了她所有的希望,也烧死了她的夫君和爱子,她卖掉自己才匆匆将他们安葬。
傅倾禾之所以选中春华,并不是心疼她遭遇凄惨。
——而是因为,她确实有真本事!
她来得时候便准备了不少算学题,她做得最快,而且全部准确。
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一旁的曹嬷嬷虽然觉得春华死人脸,带着几分不祥与晦气,却也不好拂了傅倾禾的意。
“您能相中她,也是她的福分!”
因为事情出奇的顺利,几人离开牙市的时候太阳还不曾落山,太阳光略显灼热。
傅倾禾因为还有旁的事情。
便率先让曹嬷嬷带着春华先行回府,而她则领着夏荷去了织屏阁。
织屏阁作为京城最大的纸坊,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纸。
甭管是书写用纸还是装扮窗户的纸张,匆匆一扫,便能瞧到十来种。
店铺的伙计看到傅倾禾进来,招牌式的笑容瞬间挂起。
还不等他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傅倾禾便快步走到了纱纸旁边端详。
伙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好在迅速便寻回了主场。
“这位夫人,您可是想要这纱纸?”
由于傅倾禾是已婚妇人的装扮,瞄中的又是权贵人家最喜欢用的纱纸,伙计瞬间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不瞒您说,本店这款纱纸最受权贵人家的喜欢,装点的窗柩格外的美观大气。”
“一眼望去,您就是持家的好手,若是想要装扮窗柩,这可是最佳的选择。”
傅倾禾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纱纸,也极其认真地倾听伙计的介绍,好似特别的钟爱。
“家里面确实需要一些纱纸,只是担心这质量不符合要求。”
看着伙计还想展示自己的公鸭嗓,傅倾禾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纱纸。
“京中可有哪些权贵人家,用了店里的纱纸?也好让我参考一番。”
“这可就多了。”
谈及自己店里的东西,伙计似乎有释放不完的表现欲,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大一通。
他说得眉飞色舞,傅倾禾的眉头却隆得越来越高。
若是有可能。
她真的不想和一个话痨掰扯,奈何她还没有问到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
“最近几月,可有人大规模采购?”
“你一个内宅丫鬟,为何会去外院?”
“奴婢……奴婢心悦孟管事……所以才会去外院寻人,没想到会将姑娘赏赐的耳环给弄丢。”
她说着,眼泪像是决堤的湖水,一瞬间连绵不绝。
将弱小、无辜、可怜演绎的入骨三分,宛若一朵绝世大白莲。
暂且不提傅倾禾微愣的神情,就连亲自编写剧本的傅倾棠,也略微有些傻眼。
——这丫头不得了,有唱戏的潜质!
她这几日编排戏码的时候,最担心的是这个丫头掉链子,如今看来自己的忧虑有些多余。
这些活在话本里的古人,绝对不是蠢人。
这些久经后宅战场的小人物,或许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可示弱装傻的能力绝对一流。
傅倾禾默不作声地瞥了傅倾棠一眼。
脑子倒是一个灵光的,不长不短的日子里,愣是编出了这么个要命的说辞。
女孩子家的清白,岂能随意胡编乱凑?
就算她心悦孟正,可那孟正已有妻室,这丫头难道想给人做妾?
若是不给孟正做妾,她日后嫁人,怕是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只是,这不是她该忧心的事情,她既然已经步步紧逼,那么自然不会允许她们蒙混过关。
“你寻人不去外院的耳房?怎么去了厢房?”
“……那晚夜深人静,奴婢一时不慎走错了路,这才无意间到了厢房。”
“你什么时候去寻的孟正?”
泪流不止的小丫头,似乎被逼到了犄角旮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侧着身子瞅了傅倾棠一眼,想要从她那里得一点暗示,却见其抬头望着屋顶,似乎无意参与。
“奴婢记不清了。”
傅倾禾指腹摩挲了几下,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只是谎言怎么可能没有破绽呢?
“另一只耳环呢?”
闻言,傅倾棠也顾不得壁上观,若是再被她逼问下去,怕是要当场露馅了。
“那耳环终归是我曾经的贴身之物,为了避免落在不干不净的地方,我便将其收了回来。”
就在傅倾禾仍旧不依不饶时。
时安远的随侍站在了门口,笑着敲了敲大开的屋门,神色腼腆地开口。
“少夫人,公子让小的来问一问您,您的身体可有好转,可需要请大夫过来瞧一瞧?”
他本不想假传自家公子的意思。
可大堂内的火气越来越大,自家少夫人似乎有些应付不来,他只能出此下策。
“那便去请大夫,我最近几日总是气短心慌的。”
傅倾棠见傅倾禾攻势渐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逮着机会便开始送客。
“我今日便不留妹妹了,改日定然亲自宴请。”
“既然如此,这耳环便暂且还给姐姐,还望姐姐好好保管,莫要让它流到抱月楼那等肮脏之地。”
傅倾禾离开的时候,侧眼瞥了随侍一眼。
不得不说,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
谁能想到,现在这唇红齿白的少年,日后会成为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
随侍虽然一直弓着腰,可还是察觉到了傅倾禾的目光。
那夹杂着惋惜的目光,让他有几分愕然,怎么感觉她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只是,他不敢问!
傅倾禾折返侯府后,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本以为。
这一次定然能从傅倾棠身上,榨出一点有用的线索,可她明显比上一辈子要聪明的多。
“夏荷,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那晚出事时,你在什么地方?”
“奴婢那日睡得太死,一直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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