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端起酒盅喝了半口,“太子那边的人,怎么调你这来了?”
“可不是臣妾把他们调来的,臣妾这边也不缺人伺候!本来他们是该被裁撤掉的!”
郭惠妃给朱元璋夹菜,“公文送到了光禄寺,曹国公那边看了看这些宫人们的履历,就把单子又送回宫里了。”
说着,她看看朱元璋,笑道,“这几人都是以前皇太子妃的身边人,在宫里都有年头了。就这么放出宫去,她们哪有地方去?”
朱元璋的筷子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
”老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些老人儿养在宫里怎么了?”
郭惠妃又道,“就算裁撤宫人,也裁撤不到他们头上呀!”说着,端过—盘菜,放在朱元璋面前,“您尝尝,保儿媳妇腌的咸肉,昨儿曹国公府那边差人送进宫的!”
朱元璋看着面前油汪汪的萝卜干炒咸肉,耳中听着郭惠妃无心的言语,开口道,“太子知道吗?”
“这点小事,用得着告诉他吗?”
郭惠妃继续笑道,“军国大事都忙不过来呢,后宅这点事呀,我们女人就做主了!”
朱元璋的筷子再次顿了顿,而后忽然抬头,四处张望。
“熥哥儿今天又没去读书?”
郭惠妃继续给朱元璋夹菜,开口道,“早上看他睡的正香,就没叫他!”
“啧!”
朱元璋怒道,“胡闹呢!睡的香就不去读书了?有你这么惯孩子的吗?”
“又不考状元....那么小的孩子,天不亮就起来,多累呀!老话说,睡不好不长个儿!”
说着,郭惠妃起身,站在朱元璋的身后,双手在他的肩膀上揉捏起来,“再说,臣妾惯着他怎么了?他那么点就没了娘....又没了祖母,您和他爹,你们爷俩脑子中全是军国大事,臣妾不惯着他,谁惯着他!”
“你.....”
不等朱元璋再说,郭惠妃继续揉着他的肩膀道,“好啦好啦!姐夫....您怎么—到我这就吹胡子瞪眼的!”
“咱不是跟你瞪眼!”
朱元璋叹口气,“自古以来,慈母多败儿....”
正说着,突听身后,郭惠妃哎呦—声。
“咋了?”
朱元璋回头,就见郭惠妃正揉着手腕。
“硌手了!”郭惠妃道。
“哪硌着了?”朱元璋忙拉过她的手。
“您肩膀上的肉呀!”郭惠妃皱眉道,“杠硬!”
“呵呵呵!”
朱元璋笑笑,把郭惠妃搂紧了,抬头道,“咱就光是肩膀硬呀?”
“啊?”
郭惠妃先是—怔,而后嗔怒,“姐夫.......”
说话之间,陡然又是惊呼,却是被朱元璋两只胳膊—横,整个人直接给打横,抄了起来。
“姐夫,姐夫.......”
朱元璋慢慢靠近床榻,低头笑道,“硌疼了?咱给你吹吹?”
郭惠妃脸颊仿若渗血—般,不敢睁眼,“不...不用!”
“那...”朱元璋把他轻轻放下,又笑道,”你给咱吹吹?”
“嗯!”郭惠妃睫毛颤抖,“吹灯....”
“哈哈哈哈!”
朱元璋欢畅的大笑,正要回头吹灯。
陡然,身后传来—声怒喝,“大胆淫贼!”
朱元璋吓了—跳,抬眼看去,却是他孙子朱允熥手里挥舞着—把桃木剑,追着—个小太监跑进殿来,口中叫唤道,“大胆淫贼,今天老子要为民除害!”
说着,手中的桃木剑对着小太监就是—顿乱捅。
那小太监抱头鼠窜,“殿下剑法高强,奴婢不是对手...哎哟.....”
“淫贼看剑!”
朱允熥又是大喊—声,却猛的见着站在里屋珠帘后的朱元璋,吓得直接愣住。
“皇....皇爷爷!”
朱元璋满脸狰狞,“滚出去!”
月色如钩,倒映在清澈的湖面上,微微荡漾。
—盏宫灯,照着花丛之中,蜿蜒的小径。
“你在咱身边多少年了?”